實力嘛,麟霜思考了一下,倒還行,就是這燕子看起來不太聰明。
麟霜合眼感受到了微小的風息,她不耐煩地側頭,不用睜眼都知道對方化作羽燕原形,還飛上了樹梢。
“要是鉗制魔刀我都做不到,那可真慚愧千年修為。”麟霜未睜開眼,面對揮動翅膀懸停在旁的幽州小兒,她雖有煩躁倒也沒有過多苛責。
畢竟罵妖不當面罵,等于沒罵,對于身邊的燕子,麟霜并沒有多大反感。
“蘭澤料想魔尊會在明夜發起第一戰,他大概了解魔族會在何地登岸,還請麟霜前輩勿憂。”
赤燕面對麟霜前輩比面對蘭澤要敬重不少,他生怕自己心中所崇拜的麟霜前輩對他厭煩,說完就老老實實地站在麟霜另一側的樹梢上,乖巧地等候麟霜前輩發話。
“擔待不起前輩二字。你叫什么?”
赤燕聽麟霜前輩語氣有所好轉,他立刻探出自己黑黢黢的小腦袋,看向對面依靠樹干的麟霜前輩:“麟霜前輩,晚輩叫赤燕,是羽燕一族目前最優秀,飛的最快的羽燕!”
麟霜聽罷微微抬眼:這個赤燕,話真多,還耳朵不好。
想到自己再次被莫名其妙地喊稱謂,麟霜不禁想到了第一個亂叫自己的蒼獨獄,“前輩”二字相比蒼獨獄的肆無忌憚,倒顯尊重不少。
盡管如此,麟霜還是不樂意自己被亂喊。
她本是虎妖中備受排擠的“喂”,若非遇上暮雪,她根本沒有自己的名字。
“怎么一段時間沒見,你體型這么大!你怎么做到的呀?對了見了幾次你都沒說你的名字……”
“怎么會沒有名字呢?他們怎么可以喊你做‘喂’!要不,哈哈,我給你起一個吧?”
“嗯……你現在看起來這么龐大,威風得,還真像我昨天撿到的書里的那什么麒麟!我決定啦,以后我叫你麟霜可好?!我還記得之前夜間,你的毛色在月光下泛著銀輝,特別像秋冬清晨的白霜!”
“嗯,麟霜,不愧是我,這名字真好聽!麟霜,你覺得好聽嗎?”
麟霜腦中晃過暮雪無邪地笑容,初成人貌的暮雪十分年幼,就連說話也是奶聲奶氣。
從此,她才從被喊“喂”的虎妖,成為了有名字,有妖族會對她真心相待的麟霜。
暮雪會耐心地教她用石礫拼湊這個難寫的名字,還會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自己打斗后凌亂的毛發,不厭其煩地療傷。
暮雪總是話很多,麟霜偶有無奈,但她見暮雪安靜落寞時又于心不忍——她還是熱鬧些的好,比起見到暮雪消沉,麟霜寧可暮雪圍在耳邊吐泡泡。
唯有暮雪的話,隨便說多少,說什么麟霜都樂意聽。
她也會不厭其煩,耐心地看向繪聲繪色的暮雪。
也許是因暮雪,麟霜對待玄璃的態度也是如此,哪怕她明白玄璃,終究不能等同于自己的暮雪。
麟霜深知這個世間沒有輪回沒有來生沒有轉世,可唯獨對于暮雪,單單對于暮雪,她希望,暮雪可以有輪回有來生有轉世。
縱使你輪回忘卻一切再也不記得我,也不妨礙我愛你;縱使你來生再一次愛上其他妖族,也不會讓我難過;縱使你轉世還想為了你愛的人犧牲一些,也不妨礙我為實現你的心愿,甘愿被天山粉身碎骨。
“暮雪,你不會明白的……唯有你,也只有你,才是我生命中的光,唯一的光。”
麟霜上翹的睫毛逆光撲朔,她睜開了眼,遠望夕陽西沉的遠山,試圖掙扎地從對暮雪的眷戀中回到現實。
今天的夜幕又將來臨了。
麟霜想到沒有暮雪相伴的五百六十年,距今已過二十萬零四千七百二十天。
麟霜寒來暑往地記著時間,守候困于元玉山的魔刀,每一日都在思念已離開此間的所愛。
也是在這段不知何時為盡頭的時光,麟霜幡然明白人界所言:“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