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垂眸子的時候,景陽無意間瞥到了薛衡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
那只手緊緊攥著,像是緊張般的發著抖,指甲都因為用力而顯得蒼白,手背上的青筋更是暴突而猙獰。
他很痛嗎?景陽滿腹狐疑。
“景陽?景陽。”薛衡遲疑的重復道,語氣之間奇特的帶著一絲茫然之意。
而后他突然像是沒了神智一般瘋狂大笑著,夾雜著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緒讓這清朗的笑聲帶著一股悚然的意味。
景陽吃驚的抬起頭,卻見薛衡突兀的停下了笑聲,眼角還在掛著嫣紅,帶著水潤的眼眸忽然鎖在景陽身上。
他喃喃自語般的死死盯著景陽說道:“我的……”
后面的幾字輕到難以聽聞,卻莫名讓景陽從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薛衡深深的看了一眼景陽,而后不發一言的轉身便離開了這個院子。
突兀到沒有一絲預示,像是臨時興起而來一般,但這番模樣,卻讓景陽眸色漸布暗沉。
為什么?是他發現了什么嗎?
還沒等她細細思索身前便站了一個人,是昨天那個吹胡子瞪眼的老頭,聽她們說是這丞相府的管家張自成。
那張管家瞇著笑眼一臉和煦的瞧著景陽,親自彎腰將景陽給虛伏起來。
他一掃昨日惱怒形象,像是一個和藹的領家爺爺般對著景陽說道:“景陽是吧,從今個起你便貼身服侍大人去吧,收拾收拾東西去鹿夢院吧。”
景陽聞言心下驚駭,面上倒是及時做出了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
為什么?景陽滿腹疑問,她剛想試圖套話,便被一道甜膩的聲音給突兀打斷。
“憑什么?!”向春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
她緊緊攥著帕子沖到張管家身前,橫眉怒目道:“她就是一個下賤東西,還心懷不軌,這到大人身邊不是害了大人嗎?”
管家聞言斜斜睨了一眼向春,眸中的涼意透徹心骨,他平了嘴角,凜冽著聲音道:“主子的決定還輪不到你個婢子來質疑,你又算個什么東西?”
這一番話瞬間就讓向春白了臉頰,在這偌大的丞相府中,像她這樣資歷的婢女數不勝數,連和管家的小廝說話都要小心翼翼。
如今這般頂撞張管家,是她被嫉恨沖昏了頭腦了,若是管家一個不高興,將她發賣了都是輕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向春立馬跪在地上抖著身子認錯:“張管家息怒,奴婢一時沖動,口不擇言,還請張管家責罰。”
“那便去將府上的花都澆了吧。”張管家輕飄飄的說道。
向春呼吸一窒,低垂著的臉扭曲了一瞬,正在她無可奈何的想要答應時,景陽忽然出聲。
“張管家,現在我是大人的貼身婢女了嗎?”
“自然。”
“那不知我可否有權利去做些什么呢?”
“你是大人身邊的人,身份地位等同于商秋侍衛了,自然可以隨意進行賞罰。”張管家笑瞇瞇的朝著景陽說道。
昨天大人好像就是因為眼前這個小丫頭犯病的,今日又這么提點一番,想必麻雀一朝變鳳凰也是指日可待的。
張管家三代人都在這薛府當中當差,浸淫其中數年,除了忠心耿耿外,這站隊的速度也是他們能坐穩管家之位的原因。
他瞧著眼前這小姑娘,眉目之間的那股沉靜嬌矜之氣不凡,即使渾身素凈,也不掩骨子里面的那股優雅貴氣。
必定不會普通。
張官家瞇著眼思索一番,他笑呵呵的和景陽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給景陽留下了足夠的施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