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一己之私而已。”章啟年啞著聲音說道。
他從地上微微抬起頭來,那雙沾著鮮血的眼睛在涌上熱淚之后似乎隨時會有血淚滴下一般。
“微臣有罪,但求一死。”
“一己之私?好一個一己之私!”聞人行突然之間拔高了聲音,不再壓抑怒氣。
他一把將手中的那本花名冊拍在桌子上,“區區一個國子監祭酒,能夠在六部把持的科舉中如此放肆!你跟我說是一己之私?”
“章啟年,你不惑之年才高中,難道不知這般舉動會害死多少人嗎?!”
“害群之馬,國之蛀蟲,當真是一個佞臣!”
這幾句話尖銳而犀利,刺得章啟年身體幾度搖晃,像是承受不住一般,章啟年再次重重的對著聞人行磕了一個頭。
“微臣有罪。”
“陛下。”陳青陽忽然出列,他微微弓身對著聞人行說道:“買官的一共十六人,其交易時間,金額,全都在冊。”
“而任職的官員需要經過吏部和戶部審核,而后才能在禮部的安排下任職。期間程序繁瑣,經過之人眾多,而最為關鍵的一步……”
陳青陽冷著臉轉向聞人明月:“……正是吏部審核,據微臣所知,那是王爺所管的地方吧。”
聞人明月笑容不變,他慵懶的靠坐在椅背上,大大方方的承認:“是。”
“吏部侍郎乃出自南陽世家的葉丹靈,那理應是王爺的門生吧。”
“是。”
“吏部近乎于五成的官員都是王爺提拔進去的,而如今,出了這事最大的責任便是吏部。”
陳青陽這話才出,吏部尚書李鴻越便疾步出列,顫顫巍巍的彎腰開口:“陛下明鑒,吏部絕對不敢觸犯這種大忌啊。”
他一把年紀了,此時幾乎快要老淚縱橫,恨不得要把自己所有的功勞和苦勞都拿出來自證清白。
但聞人行眉目一冷,止住了他。
“退下!”
而后他視線落到了陳青陽身上,“繼續。”
陳青陽聽到之后呈遞上了一張簽字畫押還帶著血跡的口供給聞人行,他面上沒有一絲慌張之意,只余下滿臉的正氣凌然與浩氣沖天。
“陛下恕罪,微臣出于不打草驚蛇擅自逮捕了吏部郎中趙自成和司封主事黃忠,現下問出的東西都在口供上了。”
聞人行黑著臉,指尖落在那帶著血跡的紙張上時,不知道多少人都心顫了一下。
他視線掠過那張口供,眼里面的情緒越發波濤洶涌,不過夾雜著憤怒的,還有一絲暗喜。
“皇叔,你是否該解釋解釋呢?”
聞人行斂住情緒,微微抬眼看向聞人明月。
但那人面上依舊絲毫沒有變化,他紅唇輕啟,細膩輕薄的煙霧從中溢出,“陛下要我解釋什么?”
“吏部包庇罪行,不僅為非作歹,為虎作倀,還妄想結黨營私,禍亂朝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