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景陽到了御書房門前的時候,偶然遇到了面容肅穆的張知慵。
對方似乎也是來見聞人行的,一身暗紅色的官袍將他襯得精神抖擻。
那雙明澈的眼睛在看到景陽之后依舊不波不瀾,似乎對她的出現早有所預料一般。
景陽停下了步子,利落的將扇子合了起來,對著張知慵行了一個尊敬的學生禮。
“先生安好。”
“嗯。”張知慵瞥了一眼景陽,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之后便從景陽面前走過了。
這般不在意的態度倒是沒讓景陽有絲毫不適,畢竟在對方眼里面,自己就是別人博弈的刺刀,所有的真才實學都有待考究。
而恰巧張知慵這個人最看重的,便是一個人的才華。
若是他人才高八斗,就算是鄉野村夫他也會極盡禮待,但若是酒囊廢物,哪怕是出自皇家貴族,也不見他給過好臉色的。
就是因為這,張知慵才屈居于一個翰林院侍講學士,不然以他的才華,位居太傅都是正常的。
一番思緒不過稍許時間,景陽看著那個老人挺直的脊背,笑著搖了搖頭,隨后便跟著一同往著前方走去。
臨近御書房的時候,景陽還瞧見了另一個眼熟的人——太傅朱明。
他規矩的站在門外低頭等候著傳召,官帽之下的白發一絲不茍,全身上下更是莊重得找不出一絲錯誤。
景陽看著朱明的背影眼神暗了暗,轉瞬之間,便斂下了所有的異常,神情溫和的走到了朱明的旁邊。
“太傅安好。”
張知慵和景陽一同對著朱明行了一個禮,在直起身后,朱明的視線便落到了景陽的身上。
“游陽。”朱明沉著聲音叫了景陽一聲。
景陽波瀾不驚不卑不亢的上前一步對著朱明拱了拱手,“草民在。”
“草民?”朱明挑眉看了一眼景陽,而后意味不明的說道:“你可是我大宋的狀元郎,該改口了。”
“官位未授,草民卑賤,自然不敢隨意改口。”景陽淡笑著回應,在上位者的注視中,沒有絲毫膽怯之意。
這人絕對不簡單。
朱明冷著眉眼想,以著一己之力將整個朝堂的局勢重新洗滌了一番,拿著剛剛好的姿態踩在了所有陣營的底線上,膽大妄為的造假欺蒙。
膽識不俗,見識不俗,能夠做出那樣的賬本,財力也必定不可小覷。
這人,不得不防。
短短一瞬間,朱明便將景陽掛上了危險的標簽。
他依舊掛著淺笑,但是那越發冷凝的姿態,在暗暗顯示著他的敵意與謹慎。
“倒是懂得進退。”朱明不甚在意的點評了一句便將視線給移開。
景陽也絲毫不虛,朗聲自然的說道:“太傅過譽了。”
這話落到朱明耳朵里面,自然顯得過于狂傲了一些。
他斜睨過來,剛想要說話,御書房的門便被推開了來。
“幾位大人里面請。”
一個矮胖的太監笑瞇瞇的過來對著景陽他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那雙瞇成條縫的眼睛像是一條黑線一般,讓景陽都有些懷疑,他看得清路嗎?
但疑惑只持續了一瞬,待景陽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進了御書房了。
這御書房頗大,就算進了門里面還要走上一段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