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大悲,莫過于舊人不再,哀訊突來。楊教授和趙成光心里不太好受,調整了好一會兒,才嘆了一聲:“你現在這么有出息,你爸爸知道也會安慰的。行了,不說這些傷心事了。你跟初晴,蠻好蠻好,好好處,都別任性。”
兩位老師也是來排練的,雖然都是名家了,但該做的準備還是得做。
中午趙成光非要請季銘吃飯,聊了聊他父母的事情。
一點鐘演奏會開始,楊教授主演,學生們也各自上臺,初晴拉的那曲正好是盛中國的《梁祝》,趙成光為她鋼琴伴奏,一曲終了,哀思不斷——季銘想著,當年他父母肯定也和過《梁祝》的。
……
季銘跟初晴走在央音施坦威花園里。
牽著手,晃啊晃。
“你小時候,阿姨是不是挺辛苦的?”初晴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
季銘瞥了她一眼,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你想象的那么慘,我媽媽是央音的高材生,收入不低,而且還有幾個阿姨很照顧我,要不然我也走不上學藝術這條路啊。”
“噢。”
“嗯,我對爸爸的記憶其實很少了,只有一個情景,記得特別清楚,陽光從窗戶里打進來,我母親穿著白綠條紋的長裙,坐在鋼琴前面,父親穿著一件灰色的針織衫,頸窩上架著小提琴,單腿倚著鋼琴,兩個人對視著,《Love_story》的音符就在我們家客廳里飄蕩起來,每當我回想起童年,這個旋律就會自動填充到背景里。
所以那天在三里屯,你突然拉起《Love_story》的時候,我就覺得,冥冥之中的緣分降臨了。”
初晴側頭看季銘,正好對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看著看著,直到笑意染上了眼睛,她才趕緊轉回頭——臉卻不由的發燙起來。
“你明天要做什么?”初晴咬了咬嘴唇。
“上課,聲樂課,就是王明宗的課啊。然后下午去一趟國家話劇院,應該就沒有事了——難得還挺閑的,你明晚要去看電影么?”
“……好啊。”
“呵呵呵。”
“不許笑。”
“哎對了,你喜歡看德云社么?小岳岳還是郭老師?他們少東家說要給我送兩張票,我帶你去看啊?”
“郭琪霖么?那他送你的,你應該去看他呀,不然多不好。”
“沒事的……”
春意融融,初晴離季銘越來越近,后來不知怎么就倚在一起,往前走了。
……
第二天的聲樂課,果然季銘被王老師抽出來唱歌,幸好他自覺性比較高。一首德德瑪的《美麗的草原我的家》,還有一首滇南民歌《放馬山歌》,都算唱的不錯。
下課的時候,王老師跟他一起走,說楊教授給他打電話,讓他照顧季銘。
“啊?這樣么?”
“我才知道你爸爸是老楊的師弟,也是我同校師弟了。”王明宗學聲樂的,同年的器樂學生還能有點交情,像尹寧、季宗越這樣低年級的,就記不得了:“我要是照顧你,也只有多給你布置點作業了。”
“……”
“哈哈,反正你有什么問題,隨時來找我就行。以后要演音樂劇什么的,有問題也可以來問我。”
“謝謝老師。”
“不用謝,你們能好好學,能學進去,就夠了。就怕你們覺得自己是學表演的,聲樂只要過得去就行——其實啊,聲樂的課深著呢,就說央音他們的招考,音準節奏那都是基礎,還有什么臨時變音記號、大跳音程、前倚音后倚音、離調轉調等等,花樣多著呢,被考焦的牛人不是一個兩個。
你們要學,有的是可以學的。特別是你啊季銘,老楊囑托我了,你父母親又都是央音校友,你又有天分又肯努力,多學一點,學好一點,把自己的聲樂基礎打的牢靠一點,沒壞處。不過我也相信你,你這孩子,好學。”
季銘咽了一口口水,他其實也不是那么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