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體型消瘦,戴著鴨舌帽的青年。
年紀與江寒相仿,卻是一副飽經風霜的苦相,哪怕是在賣面巾對顧客笑時,那雙憂郁、謹慎的眼睛里依然透著濃郁的苦澀。
“帥哥,新鮮、勁道的手工面巾,不好吃不要錢,小串十塊錢六串,大串十塊錢三串,來點不?”
夜市的燈光不是很明亮,青年顯然沒認出江寒,只是熱情的吆喝著。
“我全要了。”江寒看著他,眼中有淚光在閃爍。
真是的他。
一個萬萬不應該出現在這的人。
“全要了?兄弟,你吃的下……”青年有些驚愕,還以為江寒在說笑。
“老五,是我!”江寒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江寒上大學時,寢室里有五人,他們雖然來自天南地北,彼此關系卻親如兄弟。
老五叫肖云奇,是來自南州,家里做生意的,有點小錢。
只不過那時的老五,是個體重兩百斤的大胖子,整天樂呵呵的,是寢室里大家的開心果。
那會兒江寒因為帶孩子,與父母交惡,斷絕了經濟來源。
江寒自力更生撿垃圾,撿別人吃剩的饅頭過日子,可那點錢根本就不夠養孩子的。
全靠寢室的弟兄們,大家節衣縮食,每月湊奶粉錢,專門托老五的堂弟從國外買進口奶粉。
一桶奶粉好幾百,仨丫頭又倍能吃,一個月少說也得好幾桶,那可是幾千塊。
大家都是學生,手頭有限,因為三個娃娃,整個宿舍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
但從來沒有誰,有過半句怨言。
用兄弟們的話說,寧可不吃肉,寧可不去網吧不泡妞,也絕不能苦了咱閨女。
大家每天上完課,都是爭先恐后的回到寢室幫著帶孩子。
別看丫頭沒有媽咪疼愛,可她卻多了四個“粑比”,一到周末,兄弟們搶著遛娃,成了校園里的一道風景線。
寢室兄弟中,就數肖云奇家里條件好點,往往出大頭的都是他。
他每次都說堂弟有路子,奶粉能打折,實際上那些多出來的錢以及高昂的運費,全由他私自掏了腰包。
這些事江寒心中一清二楚,老五這是不想兄弟們有心理負擔。
只是這段貧苦而快樂時光很短暫,隨著江寒被開除而告終。
前幾年江寒還時不時帶丫頭們去學校看哥幾個,只是后來哥幾個大學畢業,各奔東西,這才淡了聯系。
江寒做夢也沒想到,老五會瘦成這樣,淪落到了這般光景。
這得是受了多大的苦,多大的難!
“老五!”往事歷歷在目,江寒揉了揉眉心,強忍著淚水。
青年布滿血絲的瞳孔綻放出詫異的光芒,握著竹簽的手停滯了。
只是這種光芒一閃而逝。
“你,你認錯人了!”
陡然,他回過神來,快速的收拾東西,連攤子都不要了,背起包轉身就跑。
“嗨,你這老板干嘛呢,我的面筋你還沒烤好呢。”旁邊有等著的食客大叫了起來。
“老五!”
“沐雪,你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江寒沒想到這小子會來這一套,撒腿狂追了過去。
肖云奇跑的很快,似乎對這一帶的巷子很熟悉,很快,他東拐西拐進了一條破舊的胡同。
見江寒沒有追上來,他俯下身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氣。
“肖云奇!”
氣還沒喘勻呢,一道身影就到了跟前,他知道是避不過了。
“老五,告訴我,發生了什么。”江寒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你,你真的認錯人了,大哥。”肖云奇低頭躲閃道。
江寒用力把他提了起來,揪起他的頭發:“你看著我,聽好了,你這張臉老子永遠都不會忘記,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
“四哥!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