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蘇披上一件外衣,女孩子手指撥開床簾。
君王愣愣看著她。
他還是第一回看見她衣衫凌亂的模樣,長發垂下,平日里的疏遠一下子去了一大截,帶著幾分凌亂的朦朧美感,依舊很漂亮,甚至——更漂亮。
云蘇問他:“你有什么事?”
人類君王囁喏了一會兒,最后只是說:“我見殿下今日似乎精神不好。”
“嗯。”云蘇道,“精神不好,所以在睡覺。”
君王看著她,他看見了她脖頸下方一枚小小的吻痕。
青紫了,可見親吻那里的男人有多用力,親吻得有多么著迷。
他愣愣看著。
到了這一刻,他突然很平靜。
終于,他還是問:“殿下……”他頓了頓:“我能冒昧地問一問,您昨夜在圣殿嗎?”
云蘇搖頭:“不在。”
君王沒想到她居然就這么承認了。
“我有了喜歡的人,去見了他,有什么很大的問題嗎?”圣女身份至尊,不受任何約束,區區人類君王,是還沒有約束質問她的資格的。
“你很好。”云蘇對他說,“你會找到喜歡你的人的,我不適合你。”
君王笑得很苦澀。
——不喜歡他?他會有其他更喜歡的人?
他不這樣覺得。
“是嵇越嗎?”他問。
分明已經知道答案,但他還是抱著最后一點幻想,想要聽到她否認。
云蘇沒有回答他。
女孩子拉上床簾:“回去吧。”
“你告訴我,是不是嵇越?”君王很執著地問。
“難道不是他,你心里就會舒服一些嗎?”云蘇道,“只要不是你,你就會覺得不忿,覺得不甘心,不是嗎?所以你問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意義呀。”
君王說不出話。
她說得對,不是他,他就覺得不公平,憑什么不可以是他呢?既然別人可以,那他為什么不可以?
他出去了,可是他不想就這么真的讓她從此都屬于別人。
絕不可能,要么就誰也得不到,既然有人得到了,那他就也一定要得到!
君王手指緩緩捏緊,捏到指尖發白。
***
魔界后來又陸陸續續頒布了一些政令,甚至有傳言說,魔君還將魔界一些懂得政令的人全部召進了魔界,據說是在制訂法典。
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眼下這情形卻又讓人真的不禁懷疑是不是真的。
幾十年過來,嵇越和云蘇就只能這么悄悄地在一起。
有時候是云蘇去看嵇越,基本上她沒回去,少年都在看書,要么就是批折子,她發現他若不是魔君,若是在天界或者其他兩屆,怕是很有可能要成為百萬年來難得一見的明君了。
有時候也很心疼他,尤其后來有他抵不住她撒嬌,又告訴了他從前的經歷,云蘇就真的覺得他真是個小可憐了。
她的小可憐啊。
他說瘴氣谷那段日子是最難熬的,剛掉進去,那里妖魔鬼怪盛行,感覺日日都要死一回,渾身的傷,瘴氣彌漫,有時候連呼吸都覺得很困難。
“蘇蘇。”嵇越說,“跟你說真的。從那里九死一生出來的時候,我恨每一個人。”
“我知道啦。”女孩子說,“第一次見面你就掐我啦。”
少年笑了。
“可是你不知道,掐你的時候,我覺得很心慌。”嵇越抓住女孩子細嫩的手指把玩,“你倒下來的時候,我心動得都要死了。”
少女紅了臉:“真的呀?”
“是啊。”他說,“很喜歡你,很愛你,甚至覺得——碰見你以后,山河萬物,就全部都是美好了,蘇蘇。”
小姑娘甜甜笑,捧著他臉親了一下:“哎呀,我的嵇越真是我的小可憐。”
“嗯。”少年虛摟住她的腰,“快多親親你的小可憐。”多親親,小可憐自己就不會覺得自己可憐了,多好。
日月遠,光芒清,不及你星光寥寥亂人腸。
蘇蘇,我愛你。
你應該知道的,嵇越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