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接了英國公府上的請帖,不管是否親臨,賀禮不能少,本來吩咐給趙貞兒準備,然而中秋將至,宮內宮外以及王府內部的人都要打點,趙貞兒忙不過來,祁王便親自去自己的府庫中瞧了一圈。
祁王喜歡字畫,前來拜會的人投其所好,弄得庫房之內金石字畫不少,可是都不太適合送入宮中,更不適合送給小兒做滿月禮,殷承鈺犯了難。
陳德恩陪著祁王在里三層外三層的府庫中轉了好幾圈,試探得出言建議道:“王爺要是拿不定主意,不如出去瞧一瞧今年市面上流行的長命鎖樣式,新做一套給英國公府上送去。”
祁王想了想自己滿滿的小金庫,覺得可行,隨即令鄭卓隨行,準備車馬出行。既然是逛街,帶著過多的儀衛隊只能煞風景,祁王無視陳公公的叨叨令,只讓裴南帶著幾個人跟著,執意輕車簡行。
京中繁華,皇城四司、鐘鼓樓與東西四牌門都開設街市,祁王難得出來閑逛,沒有直奔銀磬樓選樣式,先去北門外的內市逛逛。
今日內市比往日喧鬧,馬匹和皮草占了大半條街,把往日的古玩字畫攤位都擠到東邊,乍一看還以為到了馬市,馬匹的嘶鳴聲與不時吆喝出聲的瓦刺話與漢話混合體,吵得人頭痛,仔細一想,瓦刺使者來朝,不光帶著貢品,也帶著皮草和寶馬來做生意了。
祁王昨日才與瓦刺人照面,今日想避之不見,然而剛命令乘御官調轉馬頭,祁王這華麗的馬車就被瓦刺盯上了。
眼見肥羊來了,一伙人張張羅羅地把祁王圍在中間,奮力推銷著自己的寶馬和皮料,生澀蹩腳的漢話混著瓦刺語一股腦地朝祁王涌過來。
祁王惱火極了,也不露面,乘御官與王府儀衛四下趕人,然而那群瓦刺賴著不走,兩邊推搡著只聽到咔嚓一聲,車轅被迫折斷,車體與馬驟然分離,也不知道是誰抽了馬一鞭子,祁王的馬撒腿就跑,乘御官無可奈何地在后面也追不上。
殷承鈺氣的肺都炸了,試問有她這么倒霉的嗎?!掌管市場秩序的宣課司怎能敢讓瓦刺入內市?而且人都死哪去了?!
忽然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奔騰而至,隨后一聲“啾啾”的馬鳴聲,一人停在祁王馬車旁,吼了兩句瓦刺話,那群圍在祁王馬車上的“蒼蠅”一哄而散,那人轉過頭就要撩祁王馬車上的窗簾,裴南快一步將那人的咸豬手攔下。
祁王聽到一人調子怪怪的官話對裴南吼道:“你個奴才敢攔我!難道車里坐的是誰家大姑娘?!”
說罷,周圍的一群猛漢都哈哈大笑起來。
被刺中心事,祁王面色微變,拳頭緊攥。
瓦刺肆意侮辱祁王,裴南等人不能忍,紛紛拔刀而出,兩邊針鋒相對,場面一時失控。
很明顯,今日碰到的這伙瓦刺與昨日不同,應該是也先的人。殷承鈺只能忍,語氣緩和道:“你漢話說的不錯。”
那人用得意的口吻答道:“現在夸我也沒有用,我知道,你馬車上雕刻著四爪龍紋,所以你就是昨日敢說我阿父狼子野心的王爺!你出來,我們過兩招!”
看樣子不能善了了,祁王這邊只帶了五六人,而對方至少二三十人,人數差距有些懸殊,硬拼肯定占不到便宜。
祁王將目光放在鄭卓身上。
“本王待你不薄。”殷承鈺低聲說道,“如今本王有難,你當如何回饋本王?”
祁王雖然沒有說明,但是鄭卓全身一震,他的身份早就漏了。
對上鄭卓不可思議的目光,殷承鈺鎮定自若地安排道:“本王為你打掩護,你去請東廠的人。”
說罷祁王起身走出馬車,途中拍了拍鄭卓的肩膀,低聲道:“放心,本王不會虧待你。”
瓦刺那邊嚴陣以待,只見馬車門簾掀開,一個高瘦的少年走了出來,與對方愧武的大漢比起來,細得像根竹竿,瓦刺集體發出一陣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