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鈺絲毫不見怪地依靠在椅背上,輕描淡寫道:“那就說來聽聽。”
隨后殷承鈺瞥了萬懋一眼,帶著幾分玩味道:“子惟兄是一心做大事的人,跟本王一起聽聽,這引導仕林,為許將軍討回公道的事,本王還得依靠你呢!”
萬懋恍惚間知道自己被祁王請來是做什么的了。
這事已經不是小打小鬧地刊登在京師小報上,在文人墨客之中興風作浪,這是讓他上書給陛下言明正事!
萬懋有點興奮,自從登科那日殿上欽點有幸見過帝王,日常泡在翰林院內為陛下寫賀文外,還沒能真真正正地寫一篇奏文。
祁王給了他這個機會!
看萬懋心潮澎湃,殷承鈺心底忍不住想笑:萬閣老大概是把心機獨占了,沒想到自家長孫這般純良。
閣老不想弄臟雙手,將這把“利器”給了祁王,想讓祁王為他沖鋒陷陣,那就別怪祁王不客氣!
王勐答道:“郭賡買賣軍功,藐視國家公器,其罪一;郭賡瞞報瓦剌來襲,提前勒令邊民入堡,任由瓦剌掠奪民產民田,其罪二;郭賡與茶商勾結,以次充好,哄抬物價,其罪三;郭賡憑空增加苛捐雜稅,搜刮民脂民膏,讓百姓苦不堪言,其罪四;郭賡不顧國家大義,向瓦剌販賣軍火與鐵器,堪比叛國,其罪五;郭賡接受也先的賄賂,殘害忠良,逼走許國,削弱大同邊防,其罪六。”
殷承鈺點頭總結道:“徇私舞弊,欺瞞圣上,勾結奸商,魚肉鄉民,違背祖訓,叛國,條條都是要命的罪,子惟兄怎么看?”
萬懋答道:“此人乃大同毒瘤,絕不能姑息。”
殷承鈺輕嘆了一聲道:“恐怕他歪門曲道得來的銀子,不是他一個人享受了。”
萬懋有些激動道:“除了他的干爹,還能有誰!這群沒根的東西,不忠不義,做這些表面的孝順有何用?!”
殷承鈺起身扶起王勐,殷切地說道:“這些年苦了長史,今后本王絕不會負你。”
殷承鈺言辭懇切,況且祁王極少許諾,但一諾千金,王勐忽然覺得自己有苦盡甘來,撥云見日之感,禁不住熱淚盈眶道:“有殿下這句話,臣就是明日死,也無怨了。”
殷承鈺安撫一陣,等王勐情緒穩定,這才讓仆從帶他回王府內的官署休憩,如今待客堂內只有萬懋與祁王,外加一個被迫留下的鄭卓。
殷承鈺問道:“子惟兄,天色不早。”
萬懋偏頭瞧了一眼窗外,的確明月高懸,已過了月半,此時回府,沒準祖父與父母都睡了,可明天早上肯定天不亮就被拉起來盤問,沒準還沒有早飯吃。
可若是不回去,等祖父與父親都上朝后再回家,祖父日理萬機顧不上他這點小事,而父親那邊,他求母親說點好話,這事沒準就過去了。
萬懋面上有些凄凄慘慘,他怎么求祁王留宿?
殷承鈺早就猜到萬懋的選擇,笑著說道:“小王與子惟兄一見如故,況且王府地大,請萬兄留宿一晚,如何?小王書房內還有數本名家字帖,全憑萬兄挑選。”
萬懋自然順著祁王搭造的臺階,從善如流地留在王府。
殷承鈺滿意道:“鄭卓,往書房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