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抿了口酒,將酒杯放置在桌上,雙手交叉合十搭在腿上,而后背靠著竹椅注視著他,一雙眸子半瞇著,看起來像極了一只老狐貍。
“不必控制,只是讓她知道一個事實即可。”
周比淵好奇追問。
“什么事實?”
陸淵頓了頓,這才道:
“這塢暝國,無論如何那個皇帝多愛她,終究是敵國,他們之間,相隔著無數的尸體與鮮血,根本沒有任何談情說愛的余地。”
只是一句話,周比淵便如夢初醒,恍然大悟。
陸淵見狀繼續補充道:
“若是她見到了自己國家的子民被殘害,自己一直辛苦守護的子民被壓迫,她又怎會選擇幫助那個壓迫她的子民的國家?”
周比淵徹底明白了,抬頭看著他,接過話題。
“一個將軍,一個赤誠的將軍,看到自己的子民,被帝國踐踏,羞辱,又怎會不憤恨?”
陸淵笑著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當年陳湘熙拼盡了全力,甚至連性命都快要搭上了,只是為了收復國土,現在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國土任人踐踏,又怎會助紂為虐?”
他說著將頭依靠在椅子上,笑道:
“那個時候他們關系密切,不過是因為塢暝國與雍耀國積怨已久,但是卻沒有真正開戰,他們之間沒有進行過戰爭,沒有一方對一方的完全憤恨,也就沒有辦法讓我找到辦法挑撥離間,分頭解決。”
“現在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出現了裂痕,而我,不過是稍加操縱,便讓他們兩個徹底斷絕關系,如此一來,我就不怕了。”
可是周比淵的表情就沒有了那么的閑散,依舊是眉頭緊皺。
“除了那女人,皇城內那三個元老也都不是什么輕易對付的。”
“沈聽瀾,智慧魔獸的化身,其身是上萬年的兇獸,被風侍葬馴服聽命于他。”
“玄離,塢暝國的護國之獸,實力兇殘能力殊卓,放在整個魔獸群里絕對是極為頂尖的存在。”
“岳非諭,被稱為兵神,其也曾有無數次輝煌戰役,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軍事奇才。只是恰好遇到了陳湘熙這樣一個聚集了女子與雍耀國恰好四分五裂被她統一的時代,才沒有被眾人稱贊。”
周比淵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如數家珍。
“這三個人,也都是以等一等的貨色,不過是陳湘熙的光芒實在是耀眼,才沒有那樣的被注意罷了。”
陸淵卻絲毫不在意,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
“他們處理,自然也能理順,但是肯定要比陳湘熙所消耗的時間多。我們現在,不過是拖延時間,處理掉風侍葬即可。”
“只要是風侍葬不在了,他們只能立太子為帝,而太子,則是逐鹿盟的人。亦或者是更混亂的,其他王爺領兵起義,將塢暝國打個四分五裂,重新陷入一片混亂,生靈涂炭,民不聊生。”
也就在那一瞬間,周比淵突然明白了眼前人的恐怖之處。
善于用人,還善于攻心,若這天下他不為梟雄,那又有誰,有資格被稱為梟雄?
只聽眼前人依舊是慢條斯理,聲音輕緩,如同一個教書先生一般。
“有時間關心那件事情,到不如好好想想今夜的鴻門宴吧......”
陸淵笑著,表情漸冷。
全然沒有了剛才那副淡然的模樣。
這場鴻門宴,我可真是等了,整整三年了.......
那夜后來倒也沒有發生什么事情,也是平平淡淡過了一整夜。
不過陳湘熙總覺得有一股血腥的味道繚繞鼻翼,揮之不去。
很惡心的味道。
那是她第一次覺得,原來鮮血的味道是這樣的難聞。
這樣的......
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