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坷垃沒有推辭,他伸手摘下條幅,徐公把它卷成軸遞給他道:“送君無可贈,持此代瑤華。”
張坷垃接過字軸道:“思君贈桃李,于此冀瓊瑰。”徐公把他送至大門外,張坷垃鞠躬拜謝后道:“過兩日晚生回東京,走時再來與老伯道別。”
于天佑也知道舅父近來咳疾日日加重,或不久于人世,開始監視徐公,只怕他把財產送與他人,他派一個潑皮在徐公家附近盯著,并跟蹤他都到了何處。
這日潑皮見徐公送一個年輕人出來,年輕人手里還拿著畫軸,他說兩日后再來的話也被潑皮聽得真切。潑皮急匆匆找于天佑回報。
于天佑來到徐家,氣勢洶洶道:“舅父這幾日東跑西顛,不好好在家養病,是不是把財產都贈與他人了?我才是你的親人,我兒子是你的外孫,你所有的財產都應該是我們父子倆的。”
“我還有什么財產,這些年你在我這里拿走了多少?我又不是搖錢樹,晃一晃就往下掉銀子。”
“舅父,我看你胳膊肘往外拐,六親不認。頭晌來個年輕人,走時拿著畫軸,我多次向你索要,你卻不給我。怎么,你找到送終的人了?”
“你個畜生,盼我早死,居然監視我。我寫的字送人與你何干?”
徐公氣得直吐血,于天佑上前去扶,發現徐公已斷了氣。于天佑并不驚慌,自鳴得意道:“舅父,你終于走了,平日里嫌棄我,還得我給你送終。這下你留下的一切都是我的了,你一樣也帶不走。”
徐公死后,于天佑找幾個潑皮抬回一口棺材,當日就匆匆將他埋了。徐公在陳州城里還有幾個有頭有臉的朋友,無人知道他已去世。
埋葬了徐公,于天佑關起大門翻箱倒柜折騰起來,找到了一些銀子,一套銀茶具,兩方硯臺,傳說中的字畫一張都沒有,他斷定舅父送人了。
于天佑在酒館里請幾個潑皮大吃大喝,一來是感謝兄弟們幫忙埋了徐公,二來是和哥幾個討論下,徐公的收藏都去哪兒了。其中一個在徐家盯梢的潑皮道:“拿走畫軸的年輕人臨走時說兩日后還去徐宅,現在兩日過了,說不定他明日會再來。”
“我就住在舅父家,明日你們都過去,我們守株待兔,把那小子逮住了,要回他拿走的字畫,拷問他一番,看還有誰拿走了舅父的收藏品。”
“那小子年輕力壯,從走路的姿勢看,像是習武之人。”
“怕他個鳥啊,你們明日到我舅父家,我們想個一招制敵的辦法。”
張坷垃在陳州流連兩日,決定前往東京。傍晚他買些禮物去徐公家告別。來到徐宅,輕輕扣門,于天佑在里面問道:“何人?”
“徐老伯在家嗎?”
于天佑打開門道:“徐公是我舅父,他這會兒不在家,請你到客廳稍候片刻。”他客氣的從張坷垃手中接過禮物,引領他進客廳,張坷垃不明就里,毫無防范地跟著于天佑往里走,剛走到客廳門口,從他背后竄出一個人來,照他的后腦勺敲了一悶棍,張坷垃立即昏倒在地。
張坷垃醒來后,發現自己躺在客廳里,兩只手被捆在背后,和兩條腿捆到一起,他不能坐,也不能站,只能側躺在地上。于天佑和另外三個潑皮都站在四周俯視著他。
“你們這些潑皮無賴,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如此待我?”
“小子,老實交待你是何人,從哪兒來的?”
“我乃東京人,來陳州做買賣。”
“做何買賣,字畫生意嗎?”
“我是做皮貨買賣的,不懂字畫。”
“誰相信你的鬼話,一個做皮貨生意的窮小子竟認識相府總管?”
“我和徐公在本地的小酒館相識,因為都來自東京,說話比較投機,才成為知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