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坷垃屏退左右,首先領周先生看了天息山的糧倉。周括問:“哪兒來這么多糧食,該不會是搶來的吧。”
“學生自從統領山寨以來,從未搶奪過,遵從先生之前的做法,在山坡上種了不少糧,除了種糧外,山里組織了打獵、捕魚等,與山民等價交換部分糧食。在汝州城開設酒館、客棧,天息山現在完全自給自足。”
接著他又請周先生看了天息山的新防御工事,明著修了上山的棧道,暗著修了多條跑路的暗道,進退自如,若有官兵再打過來,天息山不會像上次那樣損失慘重。
周括對張坷垃嘖嘖稱贊,山寨的治理上升到了戰略的高度,他為有這樣的學生而欣喜。
看了一圈后,師徒二人在議事廳促膝長談,周括告知張坷垃,洛陽已被完顏宗翰帶領的金軍攻陷,為保全家族產業,周氏膏劑不被擄走,他已帶全家去了襄陽城,一切安排妥當后,就趕來天息山見他。
周括問張坷垃:“你日后將作何打算?”
“學生正在迷茫之際,請先生指點。”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國破家亡之時,你不可再躲在山里做大王。”
“朝廷已經大赦天下,我本意解散天息山人返鄉,保護家國,然兄弟們多年情義,他們還愿意跟隨我。”
“既然如此,何不舉義抗金,改天息山人馬為義軍,帶領他們下山抗擊金軍,個人恩怨在民族大義面前算得了什么。”
“先生之言如撥云見日,我也一直在考慮下山抗擊金兵,只是糧餉無出處。”
“你若組織義軍抗金,定會獲得百姓的擁護,每到一處,自有人為你主動籌錢籌糧的。”
張坷垃按照周先生的提議,決定將天息山人編制成一支義軍,下山抗擊金軍。他還有一事需要先生幫忙,那就是如何安置杏兒。
張坷垃向周先生講述了杏兒的身世,以及這兩年發生的事情,與之定親的劉一手已死,杏兒今年二十有二,再不嫁人如何是好。希望周先生將杏兒帶去襄陽,為她尋門親事,也了卻了他的一番心愿。
周先生同意帶杏兒去襄陽,張坷垃差人請杏兒來聚義廳參見周括。杏兒早就聽張坷垃講述,曾經的王先生是張坷垃的恩師,人生的領路人。她畢恭畢敬見過先生。張坷垃向杏兒講明金軍已經打過黃河,周先生的故土洛陽已失陷,國破家亡,好男兒當沖向戰場殺敵報國,自己要舉義下山,抗擊金軍。讓她隨先生前往襄陽城,由先生和師母照應,再由先生做主尋一門好親事,女子最終都是要嫁人的。
在這兵荒馬亂時期,連周先生全家皆寄居在襄陽城,兄長張坷垃竟讓她在襄陽找個人嫁了,以杏兒剛毅倔強的脾性,當著周先生的面,不好發作,只好賭氣答應會跟隨先生離開。
周先生就要下山了,他答應帶走杏兒,并催促杏兒收拾行囊,自己再四處看看曾經生活過的舊址。只見三足鼎爐香煙裊裊,天息山郁郁蔥蔥,草木生生不息,他不禁感慨道:“天行有常,不為堯存。風景依舊,故人已逝。”
這時杏兒走過來,周括觀杏兒看似柳弱花嬌,實則個性鮮明有主見。遂問道:“東西都收拾停當了嗎?”
“請先生為杏兒做主,我今生只愿嫁與張坷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