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銀楓樹下勞倫德呆呆地站立,不知何時,他枯朽的身軀上宛如時光倒流,那年輕軀體內迸發出的旺盛活力令他每一個動作都有力而迅速,他在無盡的光輝中四處張望,內心的喜悅在卻某一個瞬間逐漸冷卻。
像是名為希望的泡沫被戳破,勞倫德抬起了頭。
銀楓樹的枝杈無風自動,不斷飄落的銀白色光輝中包裹著一片片脈絡清晰,閃閃發亮的葉片。
倏忽間,葉片的輪廓變化,化作翩翩起舞的蝴蝶。
蝶翼翩然,淡淡的光暈自體內綻放,勞倫德似能從中看到少女曼妙的身姿。
沒有因為那短暫的美夢破滅而憤懣,勞倫德只是釋然的笑著,他伸手撫摸著夢境中的銀楓樹,而后一點點靠在它茁壯的樹根上。
看著如夢似幻的光幕柔和地堆積在自己的身邊,勞倫德明白了。
嘈雜的聲音于這一刻涌入了勞倫德的大腦,兩位照顧勞倫德多年的醫生注意到了他逐漸睜開的眼皮,以及那正在虛抓著什么的手。
兩位醫生流下了熱淚。
“教皇大人”
寬敞的房間內站滿了人,大主教與大祭司悲切焦急的神情在勞倫德蘇醒的那一刻煙消云散,他們狂喜地想要上前,卻又擔心攪擾了醫生。
“我睡了多久”勞倫德的聲音有些虛弱。
“教皇大人已經昏睡了足足一天了,感謝光輝之神”
醫生語無倫次,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哽咽地說著。
勞倫德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并努力讓臉上浮現出笑容,視線在房間內掃了一圈,以安撫這些不安的人。
一個個人的表情被勞倫德映入腦海,但是他沒有看到此刻他最想見到的人。
她不能站在這里。
勞倫德依次點名。
“審判庭安東尼奧,博爾德。”
“執法庭戴維德,科蘇萊拉,留下。”
勞倫德緩緩閉上眼睛“其他人回去休息吧,放心,我沒事只是需要調養。”
很無力的安慰,但是現在每個人都愿意相信勞倫德說的是真的。
眾人依次上前親吻勞倫德的手,離開了教皇塔,兩位醫生則拿著裝滿藥劑的箱子入住教皇塔,未來的一段時間他們將不會離開這里。
黑衣修女在退場的人群中低垂著頭進入了房間,四位大主教恭敬地向她行禮他們都清楚黑衣修女在勞倫德心中的分量,也知道黑衣修女為勞倫德付出了多少。
她不忠誠于教國,只屬于勞倫德一個人。
見到黑衣修女出現,勞倫德忍不住抓緊了她伸來的手,似乎是在害怕著什么。
雙手無言緊握片刻之后,勞倫德輕聲開口“把卷軸,給他們。”
垂首聆聽的四大主教在聽到卷軸的瞬間,身子一顫。
從資歷最老的審判庭大主教安東尼奧,到四人中最年輕的執法庭大主教戴維德,看到卷軸的一瞬,表情先是一凝,而后神情肅穆地將卷軸雙手遞給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