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沒誰敢“收尸”,否則與其說是幫忙收尸,其實無異于撿漏,畢竟一位妖族飛升境巔峰修士真身的殘缺尸體,還是一座當之無愧的寶山,能夠拿來煉化,除了那具尸體,其實還有蘊藏其中的道意,若是煉化及時,就等于憑空多出一條甚至是數條遠古道脈術法。
那條最終化作一條雄偉“山脈”的妖族身軀,直到河畔議事,分割出幾座天下,所在地劃給了蠻荒天下,才成為一件有主之物。
結果還是被朱厭成功收入手中,再被這位搬山老祖將整條蘊藏一條劍道的山脈煉為一把長劍。
胡涂笑容濃郁幾分,“實在沒有想到,我們不在的萬年之中,蠻荒天下還能冒出個周密。”
可以讓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小夫子如此憋屈,痛快痛快,只是旁觀,就覺得舒坦。
不過小心起見,胡涂在言語譏諷時還是施展了一手隔絕天地。
胡涂莫名其妙挨了一手肘,瞬間倒飛出去數千里,導致整個鼻子都塌陷下去,胡涂沒有絲毫猶豫,根本來不及與那個無名氏道一聲謝,身形轟然散作無數股黑煙,而且瞬間散開,就像朝大地撒下一張巨網一般,那些黑煙瘋狂涌向蠻荒天下。
一張“符箓”懸停在胡涂原先站立的位置,看高度,剛好是先前胡涂的脖頸附近。
這張符箓沒有所謂的符紙,只有一個金光熠熠的“斬”字。
附近幾頭大妖都知道此符的厲害之處,一旦胡涂這張被符箓砸中,就會扎根于真身當中,尤其是會糾纏胡涂的那個妖族真名。
無名氏收起手中那只酒壺,笑著抱拳,與那位三山九侯先生遙遙致歉道:“一時手癢,恕罪恕罪,看在曾經一起喝酒的份上,別計較了。”
一個斬字,瞬間化作八條筆直的金色長線,最終相互擰轉歸攏為一根繩索,飛掠返回那位青年修士袖中。
無名氏露出一抹恍惚神色,很早以前,雖然人間大地之上,各族大修士之間也有動輒就分生死的內斗,可大體上,最拔尖的那撥修士,不論是怎樣的大道根腳,是如何截然不同的出身,其實各自關系并不緊張,甚至還有一種后世無法想象的輕松氛圍,就像離垢,曾經與那撥書生關系融洽,交情相當不差的,如果按照后世的山上算法,離垢都可以算是至圣先師的半個不記名弟子了。
而這個出拳替胡涂擋下一劫的無名氏本身,也與那位祭出斬字符的三山九侯先生,以及落寶灘的那位碧霄洞主,都很熟悉,在遠古歲月,與他們,與劍修,多次并肩作戰,共同對敵那些巡狩大地、肆意斬殺地仙的神靈。
蠻荒大地之上,山頂那邊,少女姿容的晷刻,抬起一只枯瘦的手,輕輕捶打心口。
是浩然天下設置在蠻荒幾處的大陣開啟了,使得她如有錐心之痛。
白澤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胳膊,晷刻這才眉頭舒展幾分。
在胡涂即將在蠻荒天下落地而暗自竊喜時,白澤無奈搖頭,你說你招惹誰不好,偏要招惹那個三山九侯先生。
而胡涂最糊涂的地方,是他尤其不該這么快重返大地,蠻荒天下的土壤,就不是人間的土壤了嗎?
剛剛聚攏起數萬條黑煙的胡涂,在腳尖即將點地時,這頭大妖就敏銳察覺到大事不妙,只差毫厘之差,就立即抬起腳,不曾想周邊千里的蠻荒大地,驟然間如水紋浪花般起伏,一下子就將胡涂的腳踝裹挾其中,胡涂叫苦不迭,再次施展出另外一種本命遁法,卻還是徒勞無功,好像被一個巨大漩渦扯入其中,更像是被人拖拽著登山而去,下一刻,胡涂就驚駭發現自己來到了那個青年修士身邊,他咽了口唾沫,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