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打散畫卷,笑道:“老伙計,難得見次面,要訴苦就抓點緊。”
“懇請陸掌教,發發善心,幫忙移走石碑。”
大黿小心翼翼道:“求轉人身。”
陸沉伸手擋在耳邊,“啥,風太大,聽不真切,說大聲點,沒事相求,好的好的,再見。”
等到那個陸掌教離開島嶼,重新扭頭朝向湖面的大黿,過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呸了一聲。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大黿心湖之中,便響起陸掌教的笑聲,“修士只多浮躁氣,便不是凝道之器。”
大黿倒是也沒有如何惶恐,陸掌教有一點好,氣量大,罵他幾句,不算什么。
與此同時,石碑上的道書文字如秋葉簌簌而落,片刻之后,石碑依舊在大黿背上,但是那篇石刻道書已經無。
老黿隨之凝為人身,滿身水運道氣盎然,手托一塊袖珍石碑作本命寶物,高高抬起手臂,往一處湖底水府狠狠砸去,慢吞吞道:“就我這暴脾氣,能忍你們?!”
合歡山,山腳豐樂鎮。
在一條巷弄內,劉鐵與少女走在前邊,呂默走在后方,離著他們約莫五六步遠。
她只覺得眼前一花,眼前出現那個年輕道士的模糊身形,面帶微笑,朝她輕輕呼出一口氣。
風過吹沙一般,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的呂默,一位五境武夫瓶頸的女子小宗師,只是被道士呵了一口氣,便瞬間血肉消融,筋骨悉數化作無數粒金色星光,朝墻壁一側飄散而盡。
劉鐵走出兩步后,猛然間轉頭。
因為本該發出均勻且細微腳步聲的呂默,她那邊竟然失去了聲響。
劉鐵松了口氣,呂默猶在小巷中,只是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呂默晃了晃腦袋,自己好像莫名其妙打了個盹?可總覺得好像錯過了什么。
女子卻渾然不知,自己在那道士一口真氣吹拂四肢百骸過后,她等于死去活來了一遭。
就此洗心革面,脫胎換骨,此生原本只有六境武夫成就的呂默,便如被重塑根骨一般,有了一副金枝玉葉的仙骨。
整個合歡山地界,也無人能夠發現一幅奇異畫面。
金仙庵道士孜孜不倦追求的證道征兆,便是作為筋之余的指甲處,顯化出一條長不過尺余的金蛇。
在這條山腳巷弄中,驟然間亮起一條極其纖細的金色長線,有一尾赤金小蛇倏忽升空,在夜幕中拖拽極長,何止千里?
剎那之間,那條金線就與神誥宗一座道觀內的道童牽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