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錢照實說了,先說了些用來鋪墊的好話,最后來了一句,看久了很滲人。
陳平安就放心了。
看來長命來當掌律,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陳平安笑道“這條風鳶渡船,新管事會換成一位名叫邢云的老劍修,是青萍劍宗那邊的新供奉,賈老神仙的身份不變,還是二管事。至于渡船,當然還是屬于我們上宗的。長命你作為一宗掌律祖師,一年到頭跑渡船生意,就像崔宗主說的,確實有點不像話了。”
一般來說,跨洲渡船,有一位玉璞境修士坐鎮,綽綽有余。何況邢云還是一位劍氣長城的劍修。
陳平安再與賈晟說起一事,青萍劍宗那邊新建了一座玉海書院,山長是種夫子,準備邀請賈晟擔任書院講習。
小米粒懷捧綠竹杖,停步無聲鼓掌。幫忙挑著金扁擔的陳靈均有點迷糊,大白鵝和種夫子都收了賈老哥的錢不然你們一座書院,又不是酒桌,賈老哥能去那邊講個錘子
陳平安笑道“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達練即文章。賈老神仙的書外學問,崔宗主和種夫子都很認可,我就幫你答應此事了。”
“啊”
賈老神仙一時間慌了手腳,“可貧道一向口直心快,是頂不會圓滑做人的,哪里當得起這份贊譽。”
陳平安雙手籠袖,微笑不語。
陳靈均翻白眼。小米粒撓撓臉頰。
賈老神仙懊惱得一跺腳,看看,又說錯話了不是瞧不起自己的道行,豈可瞧不起崔宗主與種夫子的眼光和厚愛。
陳平安開口解釋道“要說崔東山可能會跟你開個玩笑,種夫子是什么人,你很清楚,外人擔任書院講習,種秋不點頭,崔東山是沒辦法往里邊隨便塞人的。至于具體的授業內容,接下來風鳶渡船南下桐葉洲,到了魚鱗渡,賈老神仙自己去與種夫子聊。”
賈晟搓手道“硬著頭皮試試看,若是德不配位,難以勝任講習一職,都不用種夫子趕人,貧道自己就會卷鋪蓋滾蛋。”
長命問道“主人,聽說馬上就要封正五岳,我們這邊需不需要準備賀禮”
五岳封正這類山上的大喜事,按例一洲境內的宗門和大仙府,都需要道賀,表示表示,一般都是宗主、掌門親筆書信一封,再備上一份與山頭地位匹配的賀禮。
陳平安說道“除了晉青和范峻茂,其余幾尊山君那邊,我們落魄山就不拿熱臉貼冷屁股了。”
賈老神仙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意味,有嚼頭。
掌律長命笑道“先前在北俱蘆洲那邊,我們遇見了幾位高人,賈管事與他們一番攀談閑聊,對答如流,極為得體。”
賈老神仙赧顏道“喝酒誤事,管不住嘴,喝酒誤事啊。”
陳靈均一巴掌拍在賈晟胳膊上,“賈老哥,可以啊,又立奇功”
誰不清楚,掌律長命可不輕易夸人。
賈晟無奈道“算不得,算不得,莫說是什么奇功,如今想來,心有余悸,后怕不已。怕就怕酒桌上哪里說得不對了,連累那些夫子們對我們落魄山的觀感都不好了。”
官場嘛,山上山下都一樣,既怕不說不做是個錯,更怕說錯做錯更是錯。
陳靈均哈哈笑道“怕什么,只要是在酒桌上,賈老哥你與那位劉酒仙,俱是無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