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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帶著小米粒到了那棟宅子,院門屋門都開著,待客廳堂內除了于玄,君倩師兄和白也都在,裴錢正襟危坐,還有一個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自己坐在這里圖個什么的青衣小童,于老神仙你看樣子也不是個好酒之人啊,再說了,老前輩境界這么高、年紀這么大,真上了酒桌再敬酒一個,陳靈均都怕自己手抖,端不穩酒碗啊。
還是背劍穿青紗道衣裝束的陳平安,跨過門檻,先與老真人打了個稽首,“晚輩見過于真人。”
老真人伸手虛按兩下,笑道“我這個客人都不客氣,在山中當是在自家逛蕩的,作為東道主的陳道友又客氣什么,見外了。”
陳平安還是第一次見著這位浩然天下的人間最得意,再次作揖行禮,“見過白先生,君倩師兄。”
白也點頭致意。
君倩笑著點頭,“趕緊坐。”
陳平安好不容易才不去看那頂虎頭帽,沒有去坐那條主位椅子,只是就近在君倩師兄身邊落座后,便開始目不斜視,與裴錢和陳靈均對視,裴錢咧嘴一笑,陳靈均眼神幽怨,抽了抽鼻子,顯然比較委屈,嘛呢嘛呢,于老真人咋想的,非要點名要求自己一起聊幾句,聊個錘子,自己大氣都不敢喘。
于玄就坐在陳靈均身邊。
陳平安這邊一排座椅,當了宗主的崔東山位置最靠內,然后是客人白也,君倩師兄靠外。
陳平安笑道“于真人,其實陳靈均平時沒這么拘謹的,以后關系熟了,就會知道他比較活潑。”
當然如果陳靈均不是事先就知道前輩你的身份,可能就會更活潑更跳脫了。
于玄撫須笑道“原來如此。”
原來是雙方關系還沒好到那個份上。
陳平安好奇問道“曹晴朗怎么沒來這邊”
崔東山身體前傾,探出腦袋,轉頭望向自家先生那邊,“有件不大不小的事,我不得不背地里跟先生說上一說。”
陳平安說道“說說看。”
裴錢說道“曹晴朗在桐葉洲那邊遇到了兩個朋友,其中一個,比較特殊。”
陳平安疑惑道“這有什么好背著曹晴朗議論的。”
曹晴朗當年離開藕花福地,就曾跟隨種夫子跨洲游歷,之后在大驪王朝這邊,就與作為科舉同年的荀趣關系莫逆。
交朋友這種事情,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何況曹晴朗從小就老成,歷練過后,更是性格沉穩,能出什么問題
崔東山解釋道“除了荀趣,先生已經見過了,曹晴朗在桐葉洲那邊又認識了兩個朋友,一個叫徐珍,是個剛剛開始步入修行的年輕書生,在一家官府書院擔任講習多年,與曹晴朗屬于志趣相投,偶爾有些學問上的爭論,都能夠求同存異,屬于相互砥礪學問,而且看得出來,徐珍對曹晴朗十分仰慕,覺得自己與曹晴朗是那種亦師亦友的關系。”
“還有一個叫余勵的練氣士,在山下屬于耄耋之年了,但是修道有成,駐顏有術,瞧著還是很年輕的,余勵是山澤野修的半路出身,前些年才結金丹,博學多才,學問粹然,我跟曹師弟私底下聊過此人,曹師弟評價很高,覺得余勵與當年家鄉半個先生的陸先生,是差不多的學人。于是我就很好奇了,想要親眼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夠讓曹師弟都覺得自慚形穢,余勵此人的身世背景,有據可查,曾是桐葉洲一座小仙府的譜牒修士,如今山門還在,履歷檔案都在,連同家族在內,都沒有任何問題。之所以會淪為散修,還是因為當初師門作為,沒有半點擔當可言,一大幫祖師堂成員,只顧著帶上嫡系弟子、家眷法裔偷偷乘坐渡船往北方逃難了,期間剛好碰到五彩天下開門,就跑了個沒影。余勵一氣之下,既沒有跟隨掌門、師長們一起離鄉避難,也沒有一走了之,他先是不動聲色,帶著那撥外門弟子、丫鬟雜役一起找了處偏遠貧瘠之地躲藏起來,等到不打仗,世道太平了,也不愿苦等什么師門修士返回舊址,他就散盡身上積蓄神仙錢,交予那些下五境同門,再幫他們尋了一處山頭開辟洞府,自己則算是主動脫離了祖師堂譜牒,從此成為一位云游四方的山澤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