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撲通一聲,丁道士后仰倒地,這一覺,不知何時才覺。
倒地不起,已經徹底睡死過去的丁道士,耳邊聽見最后一句話,殺氣騰騰。
“臨陣收兵按律當斬”
不看那已經被丟去證道的道士。
“終于敢偷西瓜吃了。”
陳平安低頭看了眼腳邊的西瓜皮,抬頭望向遠處,自言自語道“大概我吃的是自由。”
天外,兩個老頭一臺戲。
于玄稱贊一句陳道友敢想敢做,老秀才說一句哪里哪里。
老真人說一句文圣一脈當真要發揚光大了,老秀才說你們桃符山才算蒸蒸日上。
道號仙槎的顧清崧,閑來無事,就瞎逛蕩,駕馭一條小舟游歷星海,本來是想要去找那座古天庭遺址,與師尊的師尊,寒暄幾句,道一聲辛苦。
可惜路途過于遙遠,顧清崧又不得其法,只好原路返回,由于心情不佳,就想要跟于玄聊幾句。
結果就看到老秀才跟那于老兒,美滋滋喝著酒,哥倆好呢。
老秀才趕忙擺手,招呼仙槎老哥一起喝點。顧清崧看了眼一言不發的于老神仙,擺擺手,“我境界低,也沒有老秀才的圣賢身份,這種加一起得有二十八境的酒局,高攀不起,跳起來,都夠不著于十四的酒
桌面兒。”
顧清崧撥轉船頭,撂下一句,“我撐我的破爛船,你們喝你們的身份酒。”
白得一個“于十四”綽號的老真人,吃癟不已,貧道他娘的是不敢說話啊。
等到那繃著一張臭臉的舟子撐船遠了,于玄感嘆不已,陸掌教不敢收此人為嫡傳,真不是沒理由的。
老秀才輕聲笑道“不這樣,顧清崧會擔心他師父更要忘記一個本就不記名的弟子了。”
于玄點點頭,深以為然。
于玄以心聲問道“陳道友的那門飛升法,貧道猜出個大概了。”
老秀才猶豫了一下,說道“在這件事上,先前在楊老頭的藥鋪后院,道祖說了幾句話,至關重要。”
于玄這才松了口氣。
老秀才笑呵呵道“道祖所言,不屬于什么啟發,只能算是一個對先前既有思路的精煉總結。道與路,兩相契。”
于玄便又倒抽一口氣。
跳魚山花影峰上,八個少年少女,對于那幾個傳道授業的不同師傅,評價也不同。
那位據說是落魄山供奉的甘棠,甘老夫子授業認真,從不外談別處學問。將大道理說得深入淺出,極有傳道功力。
道士梁朝冠上課授業,滿口軟糯鄉音,言語精煉,不用翻看任何書籍,滔滔不絕,引人入勝。白鳳語氣無抑揚高低,引人入睡。
魯壁魚授課無風趣,比八個聽課的人還緊張,一開口發言便額頭汗水。
但是在課外,八人跟他請教學問,便渾然一變,淵博雅致,道理精到,落拓不羈,偶爾拉雜戲虐幾句,風采迥異于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