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廷濟搖頭道:“小忙不必幫,大忙幫不上,何況這是陳平安和大驪王朝的家務事,你我外人,何必插手。”
米裕疑惑道:“怎就是外人了。你齊廷濟是,我米裕卻不是啊。我雖然從沒有在霽色峰祖師堂‘升官’的想法,卻也不愿意因為今天沒有出手而后悔,否則白玄孫春王他們下次連我一起罵,我怎么還嘴?”
齊廷濟說道:“笨人肯聽聰明人的就不是真笨人。”
米裕一時語噎,糾結萬分,終于還是說道:“且信你一回。”
暫時恢復平靜的老鶯湖,宋集薪看到同為地支修士之一的宋續竟然沒有離開,藩王微微皺眉。
宋續從墻頭飄落在地,以心聲解釋道:“洛王,我留在這邊,不是在保護誰,而是職責所在,因為大驪京城就是第一座大陣的樞紐之一,我剛好負責坐鎮此地。”
宋集薪點點頭,臉色和緩幾分,笑問道:“你小子出現得這么及時,是陛下算好了的?”
李拔當然已經施展道法隔絕了天地,防止“隔墻”有耳,玉道人黃幔也被李拔拉上,額外增添了一層山水禁制,別看宮艷手持紈扇笑臉如花,實則她心里緊張得很吶,至于陸地蛟裔出身的溪蠻,更是站在洛王跟那武夫高弒之間,這家伙,確有一把好刀,能夠如虎添翼,難怪先前看那李拔都有一種“老道士不太夠看”的氣勢。
可惜了,這廝缺了點宗師風范,不夠嘴硬,你怎么不跟隱官大人干一架呢?否則這把神兵利器,不就是無主的了?
腰間挎綠鞘長刀的高弒已經算是身材魁梧,不曾想碰到個更為壯碩的硬點子,高弒站在墻根那邊,察覺到這位藩王宋睦身邊的扈從眼神不善,高弒心一緊,捉對廝殺倒是不怕,怕就怕此人跟他主子洛王是一路貨色,宋睦明顯不是個好相與的,絕非好鳥,那兩句話一說出口,串通白玉京坑害大驪的大帽子一扣,宋睦就是當面糊了皇帝殷績一臉黃泥巴,不是吃屎也是沾了屎了的。
他娘的,之前只是聽說從那座驪珠洞天走出的年輕一輩,一個比一個會說話,今兒算是真正領教過了,確實不弱,功力深厚!
溪蠻到底是眼饞那把挎刀,便以眼神示意對方,哥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劃出道來,找塊空地,咱倆練練手?
高弒立即以眼神回頂過去,練你媽的練呢,老子現在是大驪邊軍之一,有官身的,正忙公務呢,誰有空跟你切磋拳法扯私事。
宋集薪對此對而不見,見侄子宋續一臉壞笑就是不肯開口說話的模樣。宋集薪不怒反笑,果然是咱們老宋家的種,焉兒壞。
宋續在這個二叔這邊是比較隨意的,昔年還是少年時,就以地支一脈劍修身份,在陪都就跟洛王宋睦有過一些公事往來。
宋續發自肺腑的敬重二叔,宋集薪也很喜歡這個侄子,內心親近這個晚輩頗多。
剛才有那么一瞬間,就在宋續來到這邊說“可以殺”的那一刻。
宋集薪內心其實是暴怒的,就只是“可以殺”?大驪朝廷,你皇帝宋和,不還是將殺與不殺的難題,交給陳平安?
好,你今天是贏了。
但是我宋集薪也沒有輸。
等我回到蠻荒戰場,哪天打完仗了,下次再返回寶瓶洲,坐鎮洛京藩邸,那條大瀆依舊是姓宋,卻未必是你的了。
因為我會恢復“宋和”這個真名,你要么承認自己是宋睦,要么就與我爭搶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先帝嫡長子?!
只是宋集薪沒有想到皇宮那邊,皇帝竟然能夠說服所有參加小朝會的大驪重臣,不但可殺殷績,還要同大綬王朝兩地同時開戰!
直到這一刻,宋集薪才徹底沒有了“先劃瀆而治,再來統一大驪王朝和整個寶瓶洲”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