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黑心,才能說出這般昧良心的混賬言語?!岸上的修道人,果然盡是些睜眼說瞎話的狗東西。
金鯉將那枝纖長珊瑚交給一位鶴氅侍女負責卷簾,她只是自顧自大飽眼福,嘖,有些饞他的身子了。
她驚嘆不已,曹慈果然是拳法無敵的。
只見陳平安被曹慈伸手拽住腳踝,掄了一圈,還以顏色,也給狠狠摔向了碧波潮頭這邊。
身形如一枝床子弩激射向車輦這邊,裹挾著雄渾無匹的拳罡,以至于他需要運轉真氣,在半空數次減速,才沒有直接將潮頭炸碎。
背對著車輦、莽道人他們,落在潮頭之上,身形踉蹌,光腳男子在甲士隊列縫隙之間,不斷后撤滑步,如游魚穿梭,哪怕此人已經將一身拳意收斂到了極致,水府精銳身上的鐵甲依然錚錚作響。
而那些披掛重甲的水府將卒,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法,一個個動彈不得,體內靈氣凝滯如被冰凍,想要開口言語都是難事。
這家伙一直退到了車輦附近才堪堪停下身形。
境界高如仙人境的莽道人,不也紋絲不動,只是保持一手縮袖掐訣、單手按劍的姿勢,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被誤會是問拳,或是問劍。
一眾水府女官花容失色,唯有車輦內的金鯉毫不驚訝,只是掩嘴嬌笑不已,媚眼如絲道:“陳國師,這么巧,又見面啦,為何鬧出好大陣仗,莫非是生怕我聽不著,不立即趕來這邊殷勤待客么。”
陳平安只是目視前方,剛好與遠處曹慈各自換了一口純粹真氣,笑了笑,“是很巧,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
車輦里邊那位持珊瑚枝卷簾的侍女,宛若羊脂美玉的手腕微顫,碧紗帳幕隨之微微飄晃。
莽道人望向那精悍男子的背影,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這位隱官大人原來與金爺是舊識。
若是道力足夠深厚,便能敏銳發現男人背后隱約有些痕跡,如崖刻榜書無數。
這一幕詭譎畫面,看得這位也曾見過大風大浪的莽道人,一顆道心被震驚得無以復加。
男人身上那一股股交錯的古老蒼茫氣息,好像都被他一力鎮壓,降服,壓勝了。
爺們!
回想起那些亂七八糟、真假難辨的傳聞事跡,莽道人一下子就改變了陣營,曹慈的武學再無敵,到底是只會讓莽道人敬而遠之,不如這廝更加對胃口,想要請他面對面豪飲醇酒。
此人就像比那托月山大祖跟名副其實的萬妖之祖,擁有粹然神性,高居王座,俯瞰著蠻荒的螻蟻。
就像一頭從無窮迷霧中走出的野獸,身軀龐然,半神半人,大地震動,一步一步,從萬年之前走到了萬年之后。
陳平安剛要挪步動身,莽道人壯起膽子快速自我介紹一番,“隱官,我叫羅繡,道號莽道人,幸會。”
陳平安轉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幸會。”
再視線上挑幾分,看向車輦那邊的金鯉,陳平安微笑提醒道:“一簾之隔,與一線之隔,也就只是一字之差,金鯉道友悠著點。”
車輦上邊的卷簾侍女被嚇得松開手,被金鯉探身伸手接住珊瑚枝,嫣然笑道:“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