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官那一槍,連破畫卷,擊碎拂塵陣法,戳穿女冠的脖頸與年輕女修的胸膛,打破戰鼓。
已經躋身十一境無疑了。
丁遨游笑問道:“祖傳鐵槍已經不見,若是被那女冠收繳了去,郭將軍心不心疼?”
郭金仙淡然道:“武將兵器毀在戰場,就是它最好的宿命。”
總好過這件祖傳之物,將來落在某個敗家子手上,將其賤賣換錢。
先前兩軍對壘,蠻荒妖族大軍如攢蟻,浩然這邊幡旗如鳥翼,甲胄似魚鱗。
隨著澄觀騎軍率先展開沖鋒,蠻荒那邊被隱官攪亂的陣型,也開始急匆匆重新布陣。
郭金仙是帶兵的武將,對那柔荑當然不敢輕視,只是更多注意力還是在那個彩衣女修身上。郭金仙最是清楚這種修士對于戰陣廝殺的重要性。先前她的擂鼓,鼓聲明顯能夠壯大將卒的膽魄,凝聚軍心和提升士氣,按照丁國師的說法,甚至可以滋養妖族地仙的陽神。
有個始終沉默的儒衫女子,站在君子羅國鈺身邊,她名為高礎,是一位擁有書院賢人頭銜的女夫子。高礎出身世代簪纓的一洲頭等豪閥,有家學,有天賦,少女時就極為擅長沙盤推演,她曾經專程求學于金甲洲兵家祖庭,熟諳兵法韜略。但是走出金甲洲戰場之后,就已經道心受損,一蹶不振。
說得好聽點,是她親眼目睹了戰場的血肉橫飛,白骨堆積如山,導致道心有礙。
如果說得難聽點,就是高礎只會“紙上談兵”,無法真正融入戰場。
羅國鈺以心聲問道:“會不會覺得隱官手段殘暴,有濫殺的嫌疑?”
她眼神堅毅,搖搖頭,“只會可惜隱官殺得還不夠狠。更痛恨自己暫時只能作壁上觀。”
自己連那敵方陣營的彩衣女子都不如,對方好歹能夠擂鼓之后,脖頸再挨一槍穿喉。
羅國鈺頗為意外。
戰場那邊,黃沙漫天,已經不見對峙雙方的身影,卻在周邊亮起了無數點,如懸燈萬盞。
黃莽臉色晦暗,心中默念一個名字。
青年皇帝身邊憑空現出一尊形容模糊的金甲武將。
她是武運顯化而生,神號“金蛇”,真名“靈曄”。
由此可見,澄觀王朝國運之強盛,朝野上下武德之充沛。
即便是大驪王朝,當年在寶瓶洲南方戰場“顯圣”,武運也是依托于淮王宋長鏡。
她目視前方,將戰況一覽無余,開口說道:“隱官被定住了元神,是那擂鼓女子神通使然。”
原來一桿大纛這邊的琵琶聲中,異象橫生,遠處戰場上,只見隱官先是被一只古怪大鼎罩住,
片刻之后,青銅鼎瞬間崩裂,無數碎片轟然飛濺開來,點殺大片大片的周邊妖族。
只是剎那之間,重見天日的隱官,被近萬條光線裹纏住脖頸、雙臂和腿腳,在陽光照耀之下,它們熠熠生輝,長線與那些斃命于戰場的斷肢殘骸牽連,拉開了一張繁密大網,隱官宛如一只被困在蛛網中央的青色鳥雀。
一條條光線生發于直接死于隱官鑿陣途中的妖族尸體,或是間接死于隱官與王制捉對期間的流散拳意、術法,只是兩種光線粗細有別,亮度也有強弱之分。
不是被蠻荒妖族萬眾呼名的隱官,還沒有這等奇效。
不斷有更多的光線朝青衫那邊聚攏。
丁遨游道心一震,來了!定然是那蠻荒畜生用以針對大修士的壓箱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