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們這邊,又豈會沒有專門克制飛升境的后手?
這位老國師心思急轉,思量著如何助隱官脫困才好,本該是自己遭此一劫,而且多半是在劫難逃的下場,不過是被隱官擋災了。
黃莽皺緊眉頭,問道:“靈曄,怎解?”
神號金蛇的女子武將說道:“除非十四境修士出手,以大神通將因果攬在己身,否則隱官只能自救。飛升境去了也是徒勞。仙人冒失馳援,小心反成一條束縛長線。”
郭金仙把戰場態勢往好的方向設想,“隱官是劍修,是武夫,所以還好?”
不管是兵家修士,還是純粹武夫,在戰場殺敵,不說百無禁忌,總要好過三教百家和旁門左道的煉氣士太多,后者置身沙場,以術法神通逞兇,殺敵越多,就要積累大大小小的劫數,承擔因果,無形中消減陰德,就算修士各有手段能夠消劫,抑或是避劫的法門,總歸是難纏,未來修道路上總有隱患,不知在何時恰似某位道上死敵,登門討債來了。
丁遨游心情沉重,老國師沒有郭金仙那么樂觀,“但是隱官還有個儒家文脈的身份啊。”
那尊武運神靈語氣淡然說道:“不是有這層身份,他為何要留在劍氣長城,為何要現身此地。”
并非是輕描淡寫,也不是此刻遠離戰場,站在山巔說話不腰疼,而是一種誠摯純粹的認可。
言外之意,不管擁有多少重身份,陳平安的底色,就是一個讀書人。
黃莽抬了抬腳,看了眼腳上那雙老舊的麂皮靴子。
大纛附近,女冠確定雨籠已經穩住了傷勢,這位晚輩至少不會就地兵解。
柔荑輕聲問道:“雨籠,道心可還好?”
若是雨籠被隱官陣斬,而且就戰死在她眼皮子底下,那她還怎么跟官巷交待?
就算這位晚輩被這一槍打碎了道心,墜了心氣,從此畏懼陷陣,逃避戰場,亦是蠻荒的一大折損。
暫時躲在那處雷部道場內的雨籠,她雖然此刻魂魄無比孱弱,灑然笑道:“好得很!”
柔荑心中忍不住贊嘆一句前途無量。
只希望蠻荒一定要撐到更多的雨籠成長起來。
雨籠欲言又止。
柔荑自嘲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放心吧,我知道輕重利害。”
比如柔荑看待雨籠,何止是前輩對一位晚輩的器重和青睞?
有此心,有一如軟心腸,大概是受那玉芝崗女修魂魄的影響?
雨籠的爺爺,大妖官巷是挑明了此事的,要她注意,要她“留心”。
屹立在妖族大軍腹地的那桿大纛,獵獵作響,上邊的繡金大字好像隨之晃蕩起來。
柔荑心知王制終于舍得下死手了。
隱官已經被鎮住元神。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王制自然不肯浪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再次雙手握刀狀,暴喝道:“受死!”
大纛上邊的金色大字變化作一條粹然金光,倏忽消散,在王制手邊凝聚成一把法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