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丁遨游的陽神也已現身山巔,攤開手掌,以手指割破掌心,高高抬起手臂,拋灑出兩條鮮紅血線,在半空顯化出一條山脈和一條江河的形狀,去到了戰場上空轉瞬即逝,這尊陽神嘴中念念有詞,似是以方言祝禱,告訴那座堂口內的一眾古老陰靈,哪里可以通行,哪里不可逾越……
這就是丁遨游的看家本領,一副陽神身外身的通幽鋪路,配合陰神施展的出馬仙。
此舉在皚皚洲尚且禁忌重重,更何談身在蠻荒,只是丁遨游也不計較真身必須付出的代價了。
堂口之內,有數位靈仙同時嘆息,似乎在勸說丁遨游什么。
沒奈何老國師心意已決,不惜折損自身陽壽,只是與他們作揖拜謝,懇請他們“出山”,全部附在己身。
地上的那些白茅,宛如一條條山脈,似被輕輕踩動,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如一條條袖珍江河、座座湖泊的水跡,水面上也出現了一個個極為纖細的腳印。
山巔眾人,不約而同聽到一個心聲。
“那個當皇帝的年輕人,勸一勸當國師的老家伙,讓他不要如此莽撞行事。一位仙人再不惜命,總不能白白送死。”
這位仙人的出馬上身,顯然需要祂們跨越山脈,涉水于大河巨湖。
一旦儀式完畢,丁遨游就會修為暴漲,跨上一個大臺階,大致能夠維持一炷香光陰的飛升境。
但是丁遨游的代價,就是必定跌境。
前提還是老人去了戰場,還能活著返回。
飛升境之間的問道斗法,勝之與殺之,天壤之別。
歷史上,大打出手,纏斗數個時辰甚至是數天數月光陰,誰也奈何不得對方,也是家常便飯。
一些雨后而起的新十四,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夠擊殺強飛升。
今天的戰場,肯定是例外。
不僅如此。做完這些布置,老仙人的陽神身外身,觀想出一尊天王像,手托一物,竟是一塊神主。
上邊大寫名諱籍貫,“驪珠洞天陳平安”,旁邊小寫類似長壽永昌的吉語。
生祠!
仙人丁遨游竟是在以一副陽神的全部精氣神,為隱官打造出一座生祠。
簡單來說,上了年紀的老國師要為那位還很年輕的隱官,爭取到一線生機。
他為此愿意付出替死的代價。
黃莽說道:“丁國師,立生祠是對的,倒是不必急于出馬。”
丁遨游喃喃道:“人生在世,總要求個心安。”
黃莽說道:“心情理解,但是事上不合適。”
丁遨游也不言語,這位青年皇帝的好意,心領了。
于公于私,他丁遨游都不能袖手旁觀,任由隱官身陷險境而不管。
商貿鼎盛、富得流油的皚皚洲,如今在浩然天下的風評,估計也就只比桐葉洲略好幾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