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九洲氣運能夠各自大道顯化為“人”,那皚皚洲跟桐葉洲大概就是坐一桌的。
這也是為何丁遨游和皇帝陛下,意見達成一致,決定跟隨澄觀邊軍一起深入腹地,主動擔任誘餌。
再者丁遨游沒道理讓那兩位劍仙朋友蒙羞。
他們好不容易讓劍氣長城認得“皚皚洲”。
決無理由讓劍氣長城未來年輕一輩的劍修,重新輕視皚皚洲。
一向劍道氣運淡薄到了極點的皚皚洲,除了在劍氣長城大放光彩的女子劍仙謝松花,其實還有兩位劍仙,張稍和李定,他們都戰死在了劍氣長城。
丁遨游曾經先后兩次盛情邀請他們出山,擔任王朝供奉,甚至愿意讓出國師之位,都被婉拒了。其實都在情理之中,當年就連劉財神都未能說服他們擔任家族供奉,更何談其他人?
兩位劍修拒絕的理由都是差不多的,既不是你們皇帝不夠仁愛百姓,也不是那位劉氏財神爺出錢不夠多,只是我們一輩子云水生涯,實在是閑云野鶴慣了,受不了任何拘束。
如丁遨游這般自嘲為“還算要點臉”的皚皚洲修士,此生大遺憾之一,便是家鄉劍修,偶有幾位劍仙冒出,他們卻一個個的都認為自己“生不逢地”。
就像陸芝從來不以浩然劍修自居,她只說家鄉就在劍氣長城。
到頭來,張稍和李定,他們悄悄去了劍氣長城。
還在謝松花之前。
聽說兩位劍修好像到了那邊,也不喜歡說自己來自浩然何洲。
最終,好像就連一個死字,也同樣不曾拘束了皚皚洲兩位劍仙。
黃莽只好說出心中的那個猜想,“陳平安可能是在追求一種純粹的嶄新境界,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丁國師現在趕過去,看似是在助陣,有可能會幫倒忙。”
被黃莽這么一說,丁遨游便有些猶豫不決,一旦被黃莽說中,自己豈不是恩將仇報?
黃莽很快笑道:“我猜的,如果猜錯了,概不負責。”
丁遨游啞然失笑。
不過黃莽所謂的“概不負責”,就是故意說得輕巧了。
一旦陳平安今天為了馳援他們而隕落此地,那青年皇帝就難逃一個“坐視隱官戰死”的事實。
且別說中土文廟會不會追責此事,甚至不說大驪王朝會不會將澄觀王朝視若仇寇,只說浩然山上的洶洶輿論,就不是澄觀王朝可以承受的。
戰場之上,好像勝負已分,塵埃落定了。
那些裹纏隱官的光線逐漸黯淡,最終一一消散。
只剩下一個金甲破碎不堪的王制,他身邊還有五個模糊的金光身影,亦是隨之消散。
這位蠻荒主帥此刻也無面甲遮覆面容,露出一張猙獰的俊美臉龐,以心聲怒吼道:“柔荑,徹底做掉他!”
若說站者生,那么隱官何在?
難道真是被王制一鼓作氣剁碎了?
郭金仙瞠目攥拳,隱官不會?!
丁遨游最為茫然,只因為他陽神身外身伸手托起的那座生祠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