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浩然天下的某些飛升境,南光照、荊蒿之流,捉對廝殺的本事,確實是要遜色于蠻荒天下的飛升境大妖。
浩然天下的練氣士,更多是為了境界,為了證道長生。
蠻荒天下那邊,更加純粹,境界我也要,長生不朽也要,但是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大道之上的打殺痛快。
同樣是追求與天地同壽的那個結果,卻是兩條不同的修行道路了。
馮雪濤不愧是野修出身,心聲言語道:“左劍仙要是一心殺人,就別怪方圓千里之地,術法流散如雨落人間,到時候殃及無辜,當然主要怨我,只是人死卵朝天,怨不著我,就只好怪左劍仙的咄咄逼人。”
左右說道:“你大可以試試看。”
馮雪濤一時語噎,差點沒被這個左右氣出內傷。
換成別人如此混不吝,馮雪濤還會認為是虛張聲勢。
可是眼前這位轉去練劍的讀書人,不可以常理揣度。
馮雪濤問道:“你到底為何要與我問劍一場?打架總需要理由吧?我與你,與你們文圣一脈,素無恩怨。”
左右說道:“看你不爽,算不算理由?”
馮雪濤臉色陰沉,“憑什么要我一定要置身戰場?!老子在山上清凈修行幾千年,修心養性,也不曾妨礙浩然山下半點,你左右莫不是當自己是文廟教主了,管得這么寬?!”
左右皺眉說道:“最后與你廢話一句,只有骨頭硬的人,才有資格在我這邊撂句硬話。”
這幾個飛升境,修行本事不弱,給自己找借口的本事更強。
去了各洲戰場,哪怕學不來周神芝,難不成學那算盤子懷蔭都不會?會,不愿意而已,半點吃虧都不肯。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等到天下無事了,還要幸災樂禍。比如流霞洲的南邊,是有幾場慘烈戰事的,那位家鄉和宗門都在流霞洲的青宮太保,就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中土劍修周神芝戰死在扶搖洲山水窟,與周神芝有宿怨的馮雪濤,事后就跑去瞻仰遺址。哪怕到了文廟這邊,這些個躲過刀兵劫的山巔大修士,還是不知收斂。
天將傾之時,低頭彎腰,茍且偷生,可以,等到世道太平之時,關起門來偷著樂就是了,別得寸進尺,裝得好像自己頂天立地,腰桿挺直,只是不小心錯過了那場席卷天下的戰事。
左右與那馮雪濤說話其實沒幾句,只是每多說一句,就不爽此人一分。
所以左右打算遞出最后一劍。
就在此時,文廟那邊突然有一個身影暴起,高聲喊道,“讓我來!”
左右猶豫了一下,沒有遞出那一劍。
任由那人與自己擦肩而過,將躲無可躲的馮雪濤按住腦袋,一同“飛升”離開浩然。
看架勢,是帶人直接去劍氣長城了。
文廟周邊的各地修士,一個個目瞪口呆。
左右收劍歸鞘,飄然返回文廟。
沒有多余的出劍,也沒有多余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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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門口,左右坐在臺階上,林君璧還在呼呼大睡,小天師趙搖光護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