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爺子陪著董湖走了一段路程,說道:“罵得不孬,官場上就得有這么些個傻子,不然今夜我就拎著棍子出來趕人了。不過罵了十年,以后就好好當官吧,務實些,多做些正經事。只是記得,以后再有你這樣喜歡罵人的年輕官員,多護著幾分。以后別輪到別人罵你,就受不了。不然今兒的第二句話,我就算是白說,喂進狗肚子了。”
那一年的夜色里,董湖默默記在心里。
“先生,你這是咋了?怎么瞧著一瘸一拐的?”
“剛才那一腳踹你,力氣太大,不小心抽筋了。”
“給揉揉?”
“滾一邊去。”
今天,已經是老侍郎的董湖,就將這些過往,默默記起。
可惜這一路走來,沒誰喝醉扶墻嘔吐,也沒個屁股可踹。
到了家門口,門房還等著沒睡,老侍郎卻只是坐在臺階上,靜坐許久,灑然一笑。宦海沉浮半百年,老子聽慣怒濤聲,也曾說過不少硬氣話。
別人不知。
良心自知。
街巷拐角處,老元嬰修士還了馬車,就立即回了這邊,發現徒弟蹲在巷口嗑花生,只是好像有些不一樣,劉袈也沒多想,當是小崽子又趁著自己不在,偷偷喝酒,想一出是一出,老人便假裝不知。
劉袈從袖中摸出塊刑部頭等的無事牌,刑部供奉和工部官員才沒有阻攔,由著老元嬰走到了那處水井旁邊,劉袈探頭探腦看了看,頗為遺憾,若是那些劍道痕跡沒有被那女子抹掉,對于刑部錄檔的劍修,可就是一樁莫大福緣了。多看也看不出朵花,劉袈就雙手負后,踱步回了巷口那邊,對少年說道:“瞧見沒,看看人家陳山主,找了這么個劍術通天的媳婦,以后你小子就照這個水準去找,所以少跟曹酒鬼廝混,好姑娘都要嚇跑。”
趙端明說道:“師父,你咋個就沒找個師娘呢?”
劉袈笑道:“師父年輕那會兒,可比什么陳平安、曹耕心可都要英俊幾分,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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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山上,那是出了名的風流倜儻,只是無心男女情愛一事,不然別說一位師娘,一只手都數不過來。”
少年直不隆冬說道:“師父,你該不是在夢游吧,趕緊醒醒。”
皇宮內。
宋和突然說道:“母后,不如還是我去找陳平安吧?”
婦人冷笑道:“胡說八道!你找他能聊什么?與他寒暄客套,說你當那隱官,久久無法返鄉,真是辛苦了?還是你陳平安如今成了一宗之主,就再接再厲,多為大驪朝廷出力幾分?還是說,陛下要學那趙繇一樣,堂堂九五之尊,偏要低三下氣,去認個小師叔?!”
宋和欲言又止。
婦人柔聲微笑:“說了此事你別管,別被一場正陽山觀禮,以及寧姚的出劍,亂了分寸,陳平安那場問劍的底子是什么?看似無理,實則分寸。對付陳平安這種喜歡畫地為牢的山上人,我對付起來,比你更有把握。”
天祿閣屋頂上。
宋續有些心情復雜,正陽山的那場觀禮,陳平安那場問劍的詳細過程,他們不但有畫卷,甚至還專門仔細拆解過每個環節,本以為落魄山陳平安和那龍泉劍宗的劉羨陽,已經足夠不講道理,不曾想今天又遇到了那個出身劍氣長城的寧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