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只好退而求其次,將斐然留在了蠻荒天下,一舉成為天下共主。
沒有斐然,就只好選擇?灘。此外被周密帶來此地的數十位劍修,除了皆是托月山百劍仙之外,更是托月山籌劃兩千年的神靈轉世,只是與雨四、?灘差不多,雖然都紛紛占據一席神位,都存在著不同程度的神性不全,可這些都只是小事,而且都在周密的計算之內,誤差極小。
最大意外,還是登天之后,周密才發現自己的粹然神性,確實沒有缺少,甚至比預期還要高出一成,可癥結在于,那某個一,周密只得到了將近一半,問題是這種近乎一半,無限接近,但就是這毫厘之差,天壤之別。
而且周密哪怕施展了后手,可那個一,就會跟著水漲船高,讓周密始終無法過半。
哪怕如今的周密,已經是昔年天庭共主的大半境界,卻始終依舊未能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一。
使得他不得不拖延重返人間的時間。
故而當下大道神性最全的那個存在,就成了那位高居王座的火神。
三教祖師要么繼續合道,過半之后,三座天下,就要被道化,而且道化的速度會越來越快。
要么就是……只能散道了。
此外如今許多相對年輕的山巔修士,都不知道一樁密事,兵家初祖,與三教祖師有過一場萬年之約。
在重返人間之前,周密不知為何,允許一小撮新晉的高位神靈,保留一部分人性。
比如離真,還有雨四和?灘這三位甲申帳故友。
在那場席卷兩座天下的戰役中,若有高位神靈隕落在戰場上,即是一場漂泊萬年的遠游還鄉,是一種歸位,不過會損失不同程度的粹然神性。
舊天庭之廣袤,超乎任何一位山巔修士的想象。
任何一位高位神靈,就像獨占數座天下的疆域,只是相較于故鄉,顯得死寂一片。
只說那四座天門之間的距離,可能任何一位玉璞境修士,窮其一生,都只能從一處大門遠游至另外一處。
狹義上的舊天庭遺址,則像人間王朝的一處京城。
離真,雨四,?灘,
今天三人相約在那座金色拱橋的一端,緩緩而行,
不約而同,各自都施展了障眼法,更像……人。
憑借那點保留下來的人性當個人,那種古怪至極的感覺,大概就是名副其實的不由自主。
一旦得到了不朽,好像自由二字,就成了一個最無意義的詞匯。
?灘喃喃道:“趁著還能感覺到后悔……”
雨四神色冷漠,“想要假裝當個人還不簡單,以后隨便顯化一處嶄新天下,再分出一點神性,那個自己,肯定比以前還自由自在,隨便犯錯。”
?灘滿臉怒色,咬牙切齒道:“那個‘自己’,還是自己嗎?這個自己不還是冷冷看著那個自己,傻了吧唧俯瞰一百年,一千年,還是一萬年?!有何意義?”
當神性完全覆蓋人性之后,就再無喜怒哀樂。對于他們這些神靈而言,似乎擁有了無數的自由,無數種可能性,但是唯一的不自由,就是不允許自己不是神靈,不允許自己毀滅自己。
離真好像是最無所謂的一個,雙手抱住后腦勺,笑道:“真是懷念在劍氣長城的那段歲月啊,我反正已經一點不差地摹拓下來,以后可以經常跟隱官大人閑聊了。”
離真繼續說道:“按照陳清都和龍君早年的那個說法,如果成為名副其實的五至高之一,好像可以稍微打破那個桎梏,不用像我們現在這么……無聊。”
?灘眼睛一亮。
驟然之間,天地間大放光明,有個不帶絲毫感情的女子嗓音突兀響起,“就憑你們幾個廢物?”
水神雨四一瞬間近乎窒息。
人性被擠壓到一粒塵埃大小,不得不現出一雙金色眼眸,他的一副金身,大如星辰。
?灘也是差不多的處境,不過那份大道壓制,不像雨四當下所承受的那么夸張。
離真相對好一些,還能保持人身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