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金簡心中大為訝異,不過還是如釋重負。
陳平安突然默然作揖。
蔡金簡先是震驚不已,然后瞬間了然于心,她趕緊側身避讓這一揖,絕不敢收下這份大禮。
當年那件小事,她就只是幫忙,名副其實的舉手之勞,代為傳信而已。
所以至今山頭之內,還有數位老祖師頗多猜測,你蔡金簡可是與那劍氣長城,有什么不宜言說的香火情?
在陳平安離去后,蔡金簡猶豫了一下,還是御風去往不太常去的耕云峰,以往主要是免得山門祖師們誤會她與黃鐘侯有些什么。
黃鐘侯遠遠瞧見蔡金簡后,顯然有些意外,迅速收起那本山水游記,晃了晃酒壺,笑道:“蔡峰主可是稀客。”
蔡金簡以心聲問道:“聽人說,你打算與她正式表白了?”
黃鐘侯喜歡的那個女子,名叫武元懿,是上任山主的關門弟子,所以輩分高,即便是身為一峰之主的黃鐘侯,見了她,都得喊一聲師伯。
黃鐘侯愣了愣,“什么?”
蔡金簡會心一笑,柔聲道:“這有什么好難為情的,都拖泥帶水了這么多年,黃師兄的確早該如此爽利了,是好事,金簡在這里預祝黃師兄渡過情關……”
黃鐘侯滿臉漲紅,使勁一拍欄桿,怒道:“是那個自稱陳平安的王八蛋,在你這邊亂說一氣了?你是不是個傻子,這種混賬話都敢信啊?”
蔡金簡小心翼翼道:“那人臨走之前,說黃師兄臉皮薄,在耕云峰這邊與他一見如故,酒后吐真言了,只是依舊不敢自己開口,就希望我幫忙飛劍傳信祖山,約武元懿師伯見面。這會兒飛劍估計已經……”
黃鐘侯呆滯無言,沉默許久,咬牙切齒道:“說吧,那個外鄉人到底是誰,我去砍死他。”
蔡金簡笑道:“自稱是誰,就不能就是誰嗎?”
風雷園。
園主黃河在正陽山問劍過后,就獨自仗劍遠游,離開了寶瓶洲。
先去劍氣長城遺址,再去那座被他說成是“天高地闊,最宜出劍”的蠻荒天下。
如果當年不是師父李摶景兵解離世,大師兄黃河必須承擔起一切,不然以他的性情脾氣,早就去劍氣長城了。
高樓欄桿上,劉灞橋攤開雙手,在此散步。
一個原本相貌英俊的男人,不修邊幅,胡里拉渣的。
今天又是無事的一天,劉灞橋實在是閑得無聊。
那個師兄黃河,讓劉灞橋由衷敬重,害怕,自慚形穢,同時還會心懷愧疚。
劉灞橋這輩子距離風雷園園主最近的一次,就是他去往大驪龍州之前,師兄黃河打算卸去園主身份,當時師兄其實就已經做好戰死在寶瓶洲某處戰場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