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幕中,逛過了熟悉又陌生的南苑國京城,走過了大街小巷,看過了那兩只蹲在門口的石獅子,最后來到南苑國那座心相寺,
裴錢坐在臺階上,呆呆望向走廊一處。
她沉默許久。
等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一道身形,拔地而起,去往天幕。
請那負責看顧一座福地的掌律長命,打開蓮藕福地的大門。
裴錢沉聲道:“開門!”
浩然九洲的九股武運。
還有兩股氣勢磅礴的武運,分別來自蠻荒天下和青冥天下,一起涌向落魄山,涌入藕花福地。
被裴錢以神人擂鼓式一一打碎。
一座福地天下,武運如磅礴雨,落向人間。
天邊的福地門口附近,陳平安雙手籠袖,身邊是一襲雪白長袍的掌律長命。
長命笑道:“裴錢的武道破境,真是不講道理。”
陳平安一臉無所謂道:“不奇怪,畢竟是我的開山大弟子嘛。”
長命眼角余光瞥見這位年輕山主,故意說著輕描淡寫的言語,可是眉眼間的那份笑意,就像是個“我閨女是天底下最優秀的,這種事情還需要說嗎”的老父親。
掌律長命打趣道:“以后大半夜套麻袋,山主可以喊上我。”
陳平安笑著點頭,“到時候你得攔著我,注意踹人的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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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逛過了紅燭鎮,陳平安在書鋪那邊跟掌柜李錦買了幾本書。
今天小米粒沒帶那條金扁擔,也沒拿青竹杖,只是斜挎布包。
在山路上,小米粒走在最前邊,雙指捻住一顆金瓜子,高高舉起,搖頭晃腦,百看不厭。
暮色里,水神祠廟就要關門了。
換了廟祝,以前是個老嫗,如今是個樸實婦人。
陳平安見著那個眉眼依稀有幾分熟悉的婦人,就哭笑不得。
這個玉液江水神娘娘,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眼前這個擔任新任廟祝的婦人,他還真認識,其實還是個同齡人,比陳平安稍大個兩三歲。
因為是槐黃縣城的小鎮本地人,姓盧,不過跟福祿街盧氏關系早就疏遠了,都攀不上什么親戚,
她所嫁之人,也是家鄉人,在龍窯當窯工,只是與陳平安當學徒的那座窯口離著遠,她們家早年賣了宅子,舉家搬去了州城,過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裕日子。
那婦人有些不確定,臉上有幾分喜悅,試探性開口問道:“是泥瓶巷那邊的陳……平安?”
前些年,約莫是祖上積德,她竟然被水神娘娘相中,當了這玉液江水神廟的廟祝,就是半個山上人了,雖然不曾修行仙術,但是也見識好些個神仙老爺了,有官帽子的顯貴,穿金戴玉的婦人,更是不少,有兩個還是傳說中的誥命夫人呢。
一開始確實讓她雀躍不已,后來婦人都不稀罕去龍州城那邊顯擺了。
男人每次出門喝酒,都會喝個紅光滿臉,說自己福氣好,討個光耀門楣的媳婦,你半點不比那個泥瓶巷的顧家寡婦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