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元嬰境,很難真正壓制住那些大妖真名,尤其是如今的蠻荒天下,多出了那撥與小陌差不多“道齡”的遠古修士,其中有三頭大妖的真名,當年縫衣人捻芯就幫陳平安縫制過真名。
小陌笑道:“再過幾天,就是浩然天下的立春時節,又正值公子剛剛恢復元嬰境,一般來說,應該留在仙都山道場內,繼續穩固境界,所以這次游歷五彩天下,是公子臨時起意,小陌苦攔不住。”
憑借埋河古碑那道祈雨篇,結金丹和躋身元嬰兩事,對陳平安來說,早就熟能生巧。
寧姚瞥了眼陳平安,這么環環相扣的,唱雙簧呢,你們倆來之前專門演練過?
陳平安委屈道:“天地良心。”
寧姚問道:“是好事吧?有無需要額外注意的事項,隱藏的弊端?”
陳平安以拳擊掌,神采奕奕,點頭笑道:“當然是好事,而且還是件天大的好事,沒什么后遺癥,甚至沒有什么利大于弊,就真的只有好處,絕對是一樁讓白玉京道士們求之不得的莫大道緣!”
其實被飛升城如此排斥,對陳平安來說,自然是一件比較棘手的事情,但是對整個飛升城而言,卻是一件了不得的好事。
因為這就意味著,飛升城不但已經真正融入了五彩天下,甚至得到了這座天下的大道認可,獲得了某種“天地眷顧”的青睞。
不同于白玉京和西方佛門,只有修士跨過大門,進入五彩天下,飛升城的劍修們,卻是帶著一整座城池,硬生生斬開光陰長河,“御劍飛升”至此。
只說一事,便知道這份天道饋贈,是怎么個稀罕了,
一旦有那飛升境大修士,想要偷偷潛入此地,就會引發某種天地異象。
寧姚只要當時剛好待在城內,就可以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勁。
這種玄之又玄的護城大陣,簡直就是專門針對所有十四境和飛升境大修士。
而且不用消耗飛升城絲毫天地靈氣,無需半顆神仙錢。
到了伏仙湖,一同落下身形,陳平安蹲在岸邊,一手掬水,凝為一粒碧綠水團,仔細查勘其中絲絲縷縷水運的深淺、流轉,再一手擰轉,掬了一捧天地氣息,清濁混淆,似云霧繚繞指尖。
仙家渡口營建一事,最緊要的,便是“水文地理”,像那臨水王朝的尋常渡口,都要找那深水港,確定船舶吃水深淺,因為自家牛角渡在內的一系列仙家渡口,陳平安最少能算半個行家里手了,松開雙手,抬頭環顧四周,一座渡口,沒有任何精雕細琢的痕跡,顯得極為粗糙。
這其實才是對的,確定大方向,搭建框架,一切務實,渡船能停泊能起航就足夠了。
如今的飛升城,方方面面,還遠遠沒有到去精益求精的地步,那是最少百年之后才會考慮的事情。
一道劍光劃破夜空,飄落在山腳這邊,鄧涼高高抱拳,朗聲道:“見過隱官!”
看著那個青衫男子,鄧涼心情大好,這家伙終于回來了。
有些個事情,鄧涼還真要好好與眼前家伙,吐一吐苦水。
一座飛升城,錯綜復雜的關系,近年幾場祖師堂議事,
只說避暑行宮,不是寧姚這位暫領隱官的,不好商量,而是太好商量了,無非是一件事情成與不成,絕不拖泥帶水。
只是習慣了早年避暑行宮的那種氛圍,鄧涼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寧姚身為天下第一人,她的境界太高,在修行道路上,一騎絕塵,讓所有人都難以望其項背,就像一棵參天大樹,樹蔭滿城,其實就算是董不得他們,內心深處,也不會真正將寧姚視為一位身份純粹的隱官。而寧姚的某些想法,如劍術如修行,如戰場遞劍,直截了當。
以前的避暑行宮,從陳平安到愁苗劍仙,再到林君璧、董不得在內所有人,所有隱官一脈劍修,相得益彰,無論性格、出身如何不同,不管是本土還是外鄉劍修,只要是一件事,被擺在臺面上議論,往往是所有人,不但可以解決掉眼前事,還可以順藤摸瓜,解決掉同一條脈絡上的三五件甚至是所有相關事情。
再者鄧涼離鄉多年,也想知道從隱官這邊知道一些九都山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