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是那封來自中土神洲的山水邸報,先是當了劍氣長城的末代隱官,之后獨自一人守住半座城頭,最終以隱官身份,率領四位山巔劍仙,深入蠻荒腹地,共同問劍托月山。
嚇了一大跳,又嚇了一大跳。
孫登先年近甲子,不過依舊身子骨硬朗,只是兩鬢星星,可面容看著還沒到半百歲數,這要歸功于早年的行伍生涯,黃庭國境內一直太平無事,帶兵之將,無仗可打,對此孫登先倒是沒什么埋怨的,只因為后來黃庭國的不戰而降,背棄與大隋高氏的盟約,轉投大驪宋氏,孫登先一氣之下,便辭去官身,只做那些降妖除魔的作為,結果又因為那頭被他親手捕獲的作祟狐魅,竟然兜兜轉轉,改頭換面,就成了天子枕邊人,又把孫登先給氣了個半死,徹底心灰意冷,剛好蕭鸞殷勤招徠,就投靠了白鵠江水府,當起了半個富貴閑人。
遙想當年。
“我姓陳名平安,孫大俠就直接喊我陳平安好了。”
“行,就喊你陳平安。”
追憶往昔。
喝茶如飲酒。
這要是在喝酒,還不得把眼淚喝出來啊。
蕭鸞柔聲道:“孫供奉,我看得出來,陳山主對你是有幾分真心欽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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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那人,可不是隨便與誰說句隨便客氣話。
蕭鸞自認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真人不露相,如高官騎劣馬,富貴而不顯。
孫登先笑道:“當年是如此,就是不知道如今見面了,還能不能聊幾句。”
蕭鸞猶豫了一下,眼神幽怨道:“那我讓你去落魄山那邊做客,為何一直不去。水府這邊,又不會讓你一定要做什么,就只是像那逢年過節的串門,與那年輕隱官喝個酒,聊幾句江湖趣聞而已。”
暗示明說,蕭鸞都試過,可是這位自家水府的首席供奉,偏不點頭,也從不說緣由,犟得很。
孫登先笑了笑,依舊沒有解釋什么。
水神娘娘終究不是江湖人,與之難聊真正的江湖話。
湊上去喝酒,那是人情世故。
那樣的酒水,就算是仙家酒釀,喝不醉人的,滋味也不如萍水相逢時的一壺市井劣酒。
天底下已經有那么多的聰明人,那就不缺我孫登先一個了。
蕭鸞也就是話趕話隨口一提,自然不會真的要讓孫登先為了自己,或是白鵠江水府,去與那位年輕隱官套近乎。
只是蕭鸞這邊,亦有一件難以啟齒的密事,每每想起,都恨不得挖個地洞鉆下去。
此事都可以算是落在吳懿手上的一個把柄了。
孫登先與水神娘娘告辭,離開屋子,準備在院內走樁,舒展筋骨。
他其實就住在院子一側廂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