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的,男女授受不親?沒把你們倆安排在一間屋子,就算紫陽府待客有道了。
剛好小院外有敲門聲響起。
走去開了門,孫登先一時愕然,除了吳懿親自登門。
吳懿身邊,還站著一位年輕男子,青衫長褂,氣態儒雅,滿身道氣。
蕭鸞也已經快步走出屋子,一雙秋水長眸,閃過一抹羞赧,只是很快就恢復如常。
那人拱手致禮,燦爛笑道:“孫大俠,蕭夫人,又見面了。”
孫登先只是江神府的供奉,蕭鸞卻是江水正神,但是眼前此人,言語中卻有意無意將孫登先放在前邊,蕭鸞在后。
蕭鸞哪敢計較這種小事,連忙斂衽屈膝,施了個萬福,低眉順眼柔聲道:“白鵠江蕭鸞,見過陳先生!”
孫登先這才抱拳朗聲笑道:“孫某見過陳山主。”
吳懿撇撇嘴,這個蕭鸞真是好運道,好像總能碰到自己身邊這個家伙,這婆姨算不算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怎的,莫非是在白鵠江水府里邊悄悄豎起一塊神位木牌了?
只是吳懿不得不承認,眼前蕭鸞,真是個“夫有尤物,足以移人,驚心動魄,目不轉睛”的大美人吶。
女子見了,都要覺著我見猶憐。
也難怪黃庭國境內,會有那么多的拐彎抹角為她沽名釣譽的志怪小說,對她贊譽有加,什么江上有神女,頭戴紫荷巾。足下藕絲履,凌波不生塵。
呵。類似這種詩文,都不知道是不是出自蕭鸞的手筆,再找人捉刀寫出的。
吳懿望向蕭鸞,直截了當問道:“蕭夫人,說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陳平安笑道:“你們聊你們的事,我與孫大俠喝我們的酒。”
孫登先面有難色,自己出門沒帶酒,院內也沒準備酒水,不過陳平安已經幫忙解圍,“我身上有兩壺自釀的竹海洞天酒水。”
到了孫登先屋內,倒了兩大碗酒水,孫登先其實并不知道要說什么,陳平安便問孫大俠是否游歷過遂安縣,有了這么個話頭,雙方也就聊開了,很快就兩碗酒水下肚,陳平安干脆脫了布鞋,盤腿坐在椅子上,孫登先也就依葫蘆畫瓢,整個人都不再緊繃著,老江湖,只要不那么拘謹,其實是頗能言語的,再不用年輕隱官找話聊,孫登先就主動聊起了一樁趣事,問陳山主還記不記得當年蜈蚣嶺的其余幾個,陳平安笑著說當然記得,孫登先抹了把嘴,笑著說這幾個老家伙,只要聚在一起,總要聊起陳山主,自己呢,也沒好意思說認得你,偶爾插話幾句,就要被人頂一句年輕隱官跟你說的啊?或是一句你當時在場啊。
孫登先容易喝酒傷面,已經滿臉通紅,其實才喝了個微醺而已,問道:“能不能問個事?”
陳平安笑道:“孫大俠是想問曹慈拳法如何?”
孫登先問道:“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這有啥,不就是跟曹慈問拳,接連輸了四場。”
陳平安抬起酒碗與之輕輕磕碰,各自飲酒一大口,抬起手背抹了抹嘴,“曹慈拳法,宛如天成,每次出手,好似未卜先知,很厲害的,真心打不過。”
不過陳平安很快補了一句,“當然是暫時的,功德林那一架,比起當年我在劍氣長城城頭上那三架的毫無還手之力,已經好很多了。”
孫登先疑惑道:“陳山主是怎么學的拳?”
陳平安認真想了想,說道:“早年有明師教拳喂拳,我也算能吃苦。加上這么多年一直沒有懈怠,如果說后來的劍修身份,是登高之路,那么早先的習武練拳,就是立身之本,兩者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