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唯一的問題,在于大道根本,未必就在眼前這位白玉京陸掌教身上,甚至連那朱斂都可能是一種障眼法。
不是無法收回全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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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和心相,只是一旦收回,強行解夢或者說夢醒,半途而廢,功虧一簣,陸沉恐怕就再難維持舊有道心了。
不過這種可能性,也只是老觀主的個人猜測。
陸沉對這位臭牛鼻子老道,確實是有幾分由衷敬意的。
萬物生,何謂“生”,其中有一解,牛耕土地罷了。
藕花福地和蓮花小洞天,是相互銜接的,而這位碧霄洞洞主,萬年以來,就一直在跟師尊較勁。
陸沉的著作,想象瑰麗,鉗揵九流,包羅萬象,曾經在書中假想了眾多子虛烏有的虛假之人。
但是后世許多翻書人,都沒有意識到一件事,其實被陸沉提及最多的那個人,卻是至圣先師。
陸沉想起那位城頭之上曾經一見如故的小陌,笑道:“當年在落寶灘與師叔一起釀酒的那位道友,如今得了某位存在的授意,就待在陳平安身邊,擔任死士,幫忙護道。名叫陌生,喜歡自稱小陌,道號‘喜燭’。”
老觀主笑了笑,“陌生?小陌?也行吧。”
好似提及這位極其投緣的道友,老觀主就多出了幾分誠摯笑顏,撫須而笑,“他與那白景,一個月色洗法袍,一個日光煉劍鋒,又都是劍修,多般配登對。”
刑官豪素疑惑道:“白景?”
是個從未聽說的名字,聽老觀主的意思,是個極有來頭的妖族劍修?
陸沉笑著解釋道:“白景要比碧霄師叔低一個輩分,與小陌道友卻是差不多道齡的修行前輩,這位女子劍修,無論攻防,可能都要略勝小陌半籌?”
老觀主點頭道:“這個婆姨,脾氣暴躁,還賊能打。當年小陌真就打不過她,三次被迫領劍都輸了。”
老觀主驀然大笑道:“所以當年躲在落寶灘釀酒那會兒,我就勸過他,總這么躲著白景也不像話,與其哪天被白景強行睡了,不如主動從了,實在不行,就把自己灌醉,也就是一閉眼一睜眼的事兒。然后名正言順結成一雙道侶,足可橫行天下。”
由此可見,老觀主與那小陌,關系是真不錯。
老觀主問道:“陸沉,你就不去隔壁那輪明月中,看看那位玉樞城那位天仙的閉關進展?”
陸沉搖頭道:“算了算了,萬一那位道友開口讓貧道幫忙護道,答應了惹麻煩,拒絕了傷交情。”
遠古歲月,天神地祇。后來劍光、術法如雨落人間,大地之上,便有了修道之士,上士聞道,天仙不沾紅塵因果。下士聞道,地仙不食人間煙火。
就有了道士,書生,匠人,諸子百家,有了各成一脈的練氣士。
既可以說是一座園圃內的百花齊放,人間也可以說是雜草叢生。
在那段漫長且艱辛的修道歲月里,只說人族,崛起最快,內訌最少,幾乎沒有任何門戶之見,相互間幾乎人人都是傳道人,人人都是護道者。
老觀主突然說道:“那個王原箓,你們白玉京別去動他,我打算收他為徒。”
之前觀禮明月搬遷一事,王原箓就站在玄都觀孫懷中附近,瞧著就是一個滿臉苦相的消瘦道士,才三十多歲,頗為顯老,頭戴一頂老舊氈帽,腳穿棉鞋,穿一件棉絮翻轉再泛黃的青色棉布道袍,一身撲面而來的窮酸氣,都是年輕候補十人之一了,卻連件像樣的法袍都沒有。
但就是這么一號畏畏縮縮、神色怯懦的寒酸道士,在修行路上,半點不含糊,僅僅是有那正兒八經譜牒身份的道官,都不談這些道官的護衛、隨從,就已經被王原箓打殺了將近百人。
陸沉面有難色。
這種勾當,碧霄師叔你悄悄做成了便是,跟師侄就別打招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