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走之前對陳平安說道:“如果有事情,可以找我爹。”
陳平安點了點頭。
嗖一下。
抱住阮姑娘脖子的棉襖小姑娘,突然嚇得整個人汗毛倒豎,感覺到耳邊有大風呼嘯而過。
她扭頭往下一看,怎么屋子變得跟福祿街上的青石板一樣小?那條溪水則跟繩子一樣細了?
地面上,陳平安呆若木雞,眼睜睜看著阮姑娘背著李寶瓶拔地而起,一閃而逝。
少年心想原來阮姑娘和寧姑娘一樣,都是神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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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巷一棟幽靜安詳的宅子里,崔瀺站在水池旁,木訥少年安安靜靜坐在小板凳上。
崔瀺輕聲吩咐道:“去拿一杯水來。”
少年立即站起身,雙手端來一杯涼水。
崔瀺拿過水杯,一抖手腕,一杯水隨意灑向水池,變成一道薄薄的青色水幕。
崔瀺念頭微動,水幕當中,隨之出現那輛牛車和馬車先后進入小鎮的畫面,人與物,纖毫畢露。
崔瀺雙手攏袖,整個人顯得很閑情逸致,腳尖和腳后跟分別發力,整個人就像不倒翁似的,前后晃蕩。
全無半點證道契機來臨之際,一位練氣士該有的緊張焦躁。
當崔瀺看到紅棉襖小姑娘與兩坨腮紅的同齡人告別,跳下馬車,在街道上飛奔,然后那個車夫被兩個少年騙去了杏花巷。
這位大驪國師嘖嘖道:“之前我還嘲諷宋長鏡豢養的諜子是吃屎長大的,沒想到我調教出來的諜子,也差不多嘛,是喝尿長大的。”
不過崔瀺很快就釋然,水幕一直出現李寶瓶的奔跑身影,自言自語道:“這里的孩子,本來就聰明,尤其是宋集薪趙繇這撥人,年紀稍大,再就是這個小丫頭在內的第二撥,地靈人杰嘛,早慧得很,開竅也快,真是不容小覷。”
當看到紅棉襖小姑娘跑向石拱橋的時候,崔瀺眼眸里的光彩,泛起一陣陣激蕩漣漪,如大浪拍石。
崔瀺稍稍轉移視線,不再盯著水幕,閉上眼睛緩了緩,等到睜眼后,小女孩已經跑過了石拱橋。
崔瀺眉頭微皺,“是因為大驪皇室的手段過于血腥殘忍,所以惹來那根老劍條的天然反感?以至于對我這位大驪扶龍之人,也順帶產生了一些憎惡情緒?可是照理說,這根劍條的真實歷史,雖然已經無據可查,只有一些虛無縹緲的小道傳聞,但既然是古劍,那么什么樣的廝殺場景沒經歷過,不至于如此小氣吧?”
水幕景象越來越臨近那座鐵匠鋪子。
杯水造就的水幕,毫無征兆地砰然碎裂。
那些向四面八方濺射出去的無數水珠,撞擊在屋內的墻壁窗戶、大梁廊柱后,竟然炸出無數孔洞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