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邛滿臉厭惡,“早知如此,我不會來這里。”
婦人挑了一下眉頭,沉聲道:“所以最后睦兒離開小鎮之前,必須要去那邊上香,因為他能夠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因為大驪皇室死了一個又一個的金枝玉葉和皇親國戚!那塊廊橋匾額上的風生水起這四個字,有多少筆畫,就死了多少人,是這些人用命換來他的成就!”
阮師臉色陰沉,似乎沒有想要說話的念頭了。
婦人緩緩站起身,意氣風發,低頭凝視著阮邛,嗓音低沉,蠱惑人心,緩緩道:“阮師,要是覺得四座山頭,仍然配不上你給那少年的一句承諾,無妨,阮師只管開價,只要你肯開口,都好商量。比如說大驪這邊,我回去京城后,可以說服皇帝陛下,為你女兒將來證道之際,大開方便之門。雖然不曉得是什么,但我可以替陛下答應阮師,大驪朝廷屆時一定傾力相助!我本人之外,國師崔瀺,甚至是宋長鏡,都可以為你家阮秀的證道契機,助一臂之力!”
阮邛淡然道:“以后你不要進入龍泉縣方圓千里以內,只要被發現,就不要怪我出手打女人。”
婦人嘆息一聲,“罷了罷了。大不了就等到大驪邊境再說。”
阮邛在她走下臺階的時候,說道:“那條竹椅是陳平安親手做的。”
婦人愣了愣,故意曲解阮邛真正想說的言下之意,嫵媚笑道:“怎么,阮師是想說那個叫陳平安的少年,間接摸過了我的屁股?”
婦人大笑離去,徑直走入雨幕之中,任由大雨淋濕全身。
體態婀娜,曲線畢露。
阮邛并不看她,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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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場大雨。
已是少年的陳平安走到山頂,看到背面山坡,站著一個緩緩將竹刀歸鞘的斗笠男人,轉頭燦爛笑道:“來這里之前,遇到過一位比你有趣太多的少俠,經常聽他念叨一句詩,真是好,你不妨也聽聽看,野夫怒見不平事,磨損胸中萬古刀。”
自稱是劍客的阿良,緩緩走向少年,伸手指了指少年頭頂,“不過我可不是什么俠客,只是單純覺得這句詩,很適合這種天氣殺人后,拿出來念一念。我來這里找你的真正理由,一是順路收集養劍葫,二是你頭上的那根簪子。后者比前者重要一百倍吧。”
竹刀已經歸鞘的男人身后山坡上,躺著兩具神態安詳的尸體。
皆是大驪第一等修為的武夫和修士。
陳平安問道:“你到底是誰?”
男人緩緩而行,手心抵住刀柄,在陳平安身前停下腳步,抬了抬斗笠,微笑道:“我叫阿良,善良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