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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瓶以一塊木制的“盟主令”召集眾人,這源于她最近剛看完一本講述江湖大俠的小說,被尊奉為武林盟主的人,只要令牌一出,就可以號令江湖,十分威風。她手持自制的那塊木牌,大搖大擺去敲響一扇扇房門,也不說話,板著臉高高舉起手中令牌,然后就走向下一處。</p>
最后林守一,李槐,于祿,謝謝,甚至連崔東山都湊熱鬧,聚在李寶瓶學舍內,等待這位武林盟主的發話。</p>
李寶瓶咳嗽一聲,小木牌掛在脖子上,桌上放著一份厚厚的信封。</p>
紅棉襖小姑娘動作緩慢地打開信封,神色肅穆道:“小師叔給我們大家寫了信,作為總舵龍泉郡下轄的東山分舵舵主,我現在要開始念信給你們聽,你們記得不要大聲喧嘩,不可漫不經心,不許……李槐你給我坐好!還有崔東山,不許蹺二郎腿!于祿,先別嗑瓜子!”</p>
一群人只得乖乖坐正,洗耳恭聽。</p>
小姑娘先讀過了小師叔給她寫的那封信,讀得抑揚頓挫。</p>
然后小心翼翼折好信紙,放在手邊,從信封里抽出第二封信,是給李槐的,之后是林守一,于祿和謝謝在一張信紙上。</p>
陳平安在信上寫的內容,大多是家鄉小鎮在新年里的雞毛蒜皮小事,再不就是要他們不許鬧矛盾,出門在外一定要團結,好好相處,不要讓家里人擔心,讀書也不要太累,適當下山散心,可以結伴逛逛大隋京城,諸如此類,最多就是寫了一些離開大隋京城后的奇人異事,以及描繪了一些乘坐鯤船、俯瞰大地的風光,半點談不上文筆,平鋪直敘,措辭寡淡,只不過情真意切,眾人甚至完全可以想象陳平安在提筆寫信的時候,比他們此刻還要正襟危坐,神色必然一絲不茍。</p>
李寶瓶讀完所有信紙,雙手做了一個氣沉丹田的姿勢,“完畢!”</p>
李槐納悶道:“李寶瓶,反正陳平安差不多是人手一封信,你直接把信紙交給咱們,不就行了?”</p>
紅棉襖小姑娘一瞪眼,李槐縮了縮脖子。</p>
崔東山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我的呢?”</p>
李寶瓶雙臂環胸,盤腿坐在長凳上,搖頭道:“小師叔沒給你寫信。”</p>
崔東山仰起頭做淚流滿面狀,喃喃道:“世間竟有此等無情無義的先生。”</p>
李寶瓶驀然哈哈一笑,從信封里抽出幾張大驪老字號錢莊的銀票,“方才在我的信上,小師叔有交代過這件事,我給忘了讀,喏,拿去,小師叔說欠你的兩千兩銀子,還你了。崔東山,以后你不能賴賬,說小師叔沒還你錢,我會給小師叔作證的!”</p>
崔東山接過幾張輕飄飄的銀票,一臉的傷心欲絕,突然眼中浮起一抹希望神采,“寶瓶,你小師叔有沒有提及春聯的事情,我寫的,先生可曾在大年三十張貼起來?你再仔細翻一翻書信,萬一有所遺漏呢?”</p>
李寶瓶斬釘截鐵道:“沒有!小師叔的信,我已經翻來覆去看了九遍,都能倒背如流了!”</p>
崔東山一臉狐疑,起身彎腰,伸手就要去拿信,打算自己翻翻看。</p>
李寶瓶一巴掌按住那些仔細疊放在一起信紙,對這個手下敗將怒目相向道:“狗膽!”</p>
一物降一物。</p>
崔東山悻悻然收回手,重新一屁股坐定,長吁短嘆,只覺得生無可戀。</p>
李槐小聲道:“崔東山,嫌棄銀票礙眼啊?那給我唄?”</p>
崔東山收起銀票,斜眼道:“銀票不礙眼,你小子礙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