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道絢爛白虹和幽綠光芒飛掠而返,風馳電掣一般,雖然兩把飛劍極其細微,可是兩條流螢拉伸出十數丈,仍是十分扎眼,兩兩進入養劍葫中。
感受它們在養劍葫內傳來的心意。
應該是順利殺敵了。
陳平安便放下心來。
初一十五是頭一次離開陳平安這么久遠。
但是這也得出一個結論,這些野修殺敵的能耐未必比得上仙家子弟,可是跑路逃命,個頂個的精通。
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既然無事,陳平安就開始坐著練習劍爐立樁。
背劍是修行,穿衣也是修行。
曾經與伴隨一位仙人百年甚至千年光陰的法袍金醴,對于練氣士而言,是一座小小的洞天福地,可以集聚靈氣。
可對一名純粹武夫來說,金醴當然還是罕見的護身符,卻也有些小麻煩,那就是需要抵御那些源源不斷往金醴靠的靈氣,畢竟純粹武夫一開始就要毅然決然,打散氣府所有靈氣,才稱得上純粹,才算登上武道一途。
在倒懸山,由于那邊靈氣充沛,所以抵御得比較辛苦,離開吞寶鯨后,行走山林,就輕松愜意許多,畢竟尋常的山野之地,靈氣淡薄,大多可以忽略不計。
陳平安等了將近一個時辰,陸臺大搖大擺行走在山林之中,向陳平安這邊快速趕來,滿身塵土,所幸沒有無任何血跡。
而且看樣子,很像一個滿載而歸的人。
一邊走向陳平安所在的大樹,隨手將老陣師遺留在四周的諸多陣旗,紛紛收入袖中,陸臺一邊好奇問道:“你倒是菩薩心腸,為何不由著尸體曝曬,野獸啃咬,飛鳥剝啄,才是他們該有的下場。你可憐這幫歹人作甚?”
陳平安搖頭道:“我不是可憐他們。我只是在意‘人死為大,入土為安’這件事。”
陸臺搖搖頭,懶得多想,突然轉身跑向血腥氣最重的“墳頭”,跟陳平安問了那幾個死人埋葬的大致位置,然后陸臺信誓旦旦答應,稍后會重新填土,不等陳平安答應點頭,陸臺就已經一掌拍去,塵土飛揚,屁顛屁顛跑過去,做起了翻揀尸體的勾當,就連老陣師的兩名弟子都沒有放過,很難想象,這么一位喜歡胭脂水粉、腮紅黛眉的家伙,做起這種刨墳勾當,如此嫻熟,毫無心理負擔。
陸臺難免沾染鮮血和泥土,只是有那五彩絲繩的法寶纏繞手臂,全身上下,很快就會被梳理清洗得干干凈凈,仙家法寶,種種妙用,匪夷所思。
陸臺在那邊獨自絮絮叨叨,“好歹是一位江湖宗師,可你真是個窮鬼啊!瞅瞅,這是馬萬法的方寸物,里頭金山銀山,再看看你,你真該羞愧得活過來再死一次。”
“唉,不是我說你啊,比起你家主子,你身上這點家當,真是寒酸,唯獨這摞銀票,倒是解了我們燃眉之急,山下購物,送人家雪花錢,店家要打人的……”
“你們兩個苦命鴛鴦,下輩子投胎做人,記得找個好一點的師父,哪怕本事差點,也莫要再找這種了。”
陳平安也沒打攪陸臺的忙碌。
只是看著那個背影,覺得很陌生。
最后陸臺重新填土,拍拍手,看著平整的地面,有些心滿意足。
“那個幕后主使已經死翹翹了,萬事大吉!”
陸臺走回陳平安這邊的樹下,打死也不去樹上了,他仰著腦袋,招手道:“分贓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