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旬時間,陳平安每天日常就是走樁、練劍和睡覺,已經不再去看那堵墻壁,畢竟相逢離別都短暫,哪怕是生死大事,終究還是會慢慢釋懷,就像市井酒肆的一杯酒,滋味再好,難道還能讓人醉上數日不成?</p>
這一旬內,陸臺只來了一次,說他收了三名弟子。</p>
陶斜陽,和一個名叫桓蔭的少年,還有個改換門庭的年輕道士,黃尚。</p>
至于其中緣由,陸臺不愿多說,只講了“不近惡,不知善”六個字,是老調重彈,之前陸臺就在吞寶鯨提起過。</p>
陸臺離去之前,說他可能真的要在這里長久住下了,短時間內不會返回中土神洲。</p>
當陸臺最后一次帶來那條縛妖索,陳平安也已經修養得差不多。</p>
離別在即。</p>
都沒有什么傷感。</p>
一個懷揣著夢想,一個是大道之起始,沒理由太過傷春悲秋。</p>
于是就那么干干脆脆地分別了,一個留在異鄉的飛鷹堡,一個背劍往北而行。</p>
陸臺甚至沒有送行,只是站在那座上陽臺,遠遠目送一襲白袍的陳平安緩緩離去。</p>
他之前慫恿陳平安懸掛長劍癡心和狹刀停雪,一定會很有江湖氣概,可惜陳平安沒上當,說我又不是開兵器鋪子的。</p>
陸臺有些遺憾。</p>
如果陳平安真做了,陸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笑話他一句傻了吧唧。</p>
走出大門,走在大道上,陳平安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飛鷹堡,卻不是看那陸臺,而是想起一事,覺得有些奇怪,最終搖搖頭,不再多想。</p>
離開飛鷹堡的途中,在街上與一位中年男子擦肩而過,明明記不得以前見過他,可是卻總覺得在哪里見過。</p>
那憨厚男人也發現了陳平安的打量眼光,咧嘴一笑,有些羞赧,就是活脫脫一個市井漢子。</p>
在陳平安遠離飛鷹堡后,四處逛蕩的質樸漢子輕輕一跺腳,千里河山,不再存在禁絕術法。</p>
不然先前那場云海大戰的巨大動靜,扶乩宗不可能無動于衷。</p>
陸臺趴在欄桿上,笑瞇瞇望著山河氣運的顛倒轉換,玄機重重,不愧是他的傳道恩師,比起另外一位授業師父,還是要強出不少的。</p>
在百里之外的一處山巔,陳平安的走樁間隙,不知為何,破天荒有些懷念糖葫蘆的滋味了,這讓陳平安覺得有些好笑,想著如今家大業大,到了下一處市井城鎮,隨便找個賣糖葫蘆的攤販,買它個兩串,左手一串,右手一串!</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