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瞧了幾眼遠處狐兒鎮的輪廓。
陳平安差點沒忍住,想要拿出那張陽氣挑燈符,是唯一一張金色材質的挑燈符,來查看狐兒鎮那邊到底藏有何方神圣,若是真是道行高深的妖魔作祟,普通挑燈符未必能夠彰顯,能夠讓大伏書院君子待在這里守著,一定不會是什么彩衣國那邊的什么“五境大妖”了。
只不過這個念頭才起就被陳平安強行掐滅,若真祭出那張金色材質的挑燈符,一旦真有妖魔巨擘在狐兒鎮潛伏,符箓燃燒起來,既是示警,同時也是挑釁,陳平安吃飽了撐著才會給自己找麻煩,再說了,一張珍稀的金色符紙,如今用一張就少一張,沒這么敗家的。
陳平安回到客棧后,坐在門檻那邊,倍感頭疼。
原來是裴錢和鐘魁坐在一張桌上,鐘魁喝了點小酒,正在那邊誤人子弟,裴錢聽得聚精會神,一臉茅塞頓開的模樣。
鐘魁問:“知道為什么要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嗎?”
裴錢答:“讀書人打架不行唄。”
鐘魁壓低嗓音,神秘兮兮道:“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是君子只要動口,對方就已經死翹翹了。”
裴錢疑惑,“君子吵架這么厲害,難道還能罵死人?”
鐘魁一條腿踩在長凳上,滿臉得意,挑眉,示意小女孩給自己倒酒,才會給出真相。
裴錢白眼,滿是嫌棄,斜眼看著鐘魁,她那張黝黑小臉上分明寫著你算哪根蔥。
鐘魁也不惱,伸出手指點了點黑炭似的小丫頭,笑哈哈道:“就你不喜歡吃虧。”
裴錢倒是氣惱了,站起身,彎腰一拍掌拍掉鐘魁的手指。
鐘魁擺動身軀,就要對著裴錢指指點點,裴錢就在那邊一直揮動手掌。
遠處柜臺那邊九娘看著鐘魁,可不覺得一個大老爺們的童心未泯,是值得讓女子刮目相看的好。
不過既然鐘魁能夠如此,應該不是多壞的人。
裴錢沒碰到過如此不要臉的讀書人,累得她氣喘吁吁,坐回原位,譏笑道:“既然君子這么厲害,那為什么還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鐘魁微笑道:“那是因為沒遇上我。”
裴錢扯動嘴角,“你就瞎謅吧,你讀過的書,能有我爹多?”
鐘魁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無言以對,更好像無顏面對那些神臺上的圣賢夫子們,“算我輸了。”
陳平安走到九娘那邊,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銀子,九娘這次沒有推脫,這點銀子,二三十兩,既然眼前這位姚氏恩人愿意給,她就只好收下。她苦笑道:“陳公子,此次入京,希望能夠幫我稍稍照顧一下嶺之,她性子傲,確實不討喜,公子多遷就,就當我得寸進尺了。”
陳平安點頭答應下來,然后笑著伸出手。
九娘一頭霧水。
陳平安笑道:“照顧姚姑娘的酬勞,沒個二三十兩銀子,說不過去。”
九娘已經好些年沒笑得這么開懷,將銀子重重拍在陳平安手心,婦人樂不可支,“哎呦,不曾想公子還是個精明的買賣人!”
陳平安還真收起了銀子,打趣道:“出門在外,需要生財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