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園林極負盛名,在歷代文人騷客、貶謫官員的極力渲染下,竟是有了“山池之美,亭臺之秀,京師諸王莫及”的名頭。
綠樹蔭蔭,小橋流水,兩人走上一座木拱橋,如今陳平安對于橋梁結構的熟稔,可能已經不亞于一位工部衙門官員了,陳平安走在橋上,腳步時輕時重,伸手輕輕敲打欄桿,姚鎮只當是個人愛好,也未好奇詢問。
姚家隊伍后天動身,今晚有一場刺史舉辦的筵席,明天是郡守私下宴請老將軍姚鎮,所以還能再在騎鶴城游玩兩天。
陳平安就留在院子里關門修行。
武道進階一事,攀升速度已經遠遠超出離開倒懸山時的預期,不用著急,也急不來。
重建長生橋一事,卻是有些燃眉之急的味道了。
兩次觀想,一次在藕花福地,一次在埋河畔,那座金色長橋都已成功現世懸河,一次比一次穩固,尤其第二次橫跨埋河,陳平安都已經有信心走上去。
不過一想到修成了長生橋,還要煉化五行法寶作為“身軀小天地”鎮宅之物,陳平安就頭疼,有了水神娘娘贈予的玉簡口訣后,就等于陳平安必須現在就開始著手準備,意味著陳平安必須煉化足足五件之多的本命物,不然長生橋搭建起來,仍是等于一條斷頭路,除非舍棄一身武道修為,不然長生橋一旦架起,靈氣如海水倒灌,后果不堪設想,可若是自身氣府擁有了五座形如湖泊、神仙府邸的存在,那就可以積蓄天地靈氣,同時不至于太過影響一口純粹真氣的巡狩四方,雙方大體上能夠井水不犯河水。
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就像一個陳平安憑借雙拳,行走天下,一個陳平安在深山老林閉門謝客,默默修道。
陳平安在走樁之時,心中默念道:“齊先生贈予的水字印,一定要煉化成本命物,如此一來,與性命牽連,便是如山字印那樣給人破碎,只要人不死,就還是能夠在氣府中隱約浮現,哪怕再無威勢,可總歸始終有了個念想,這輩子只要想看,就能看到。而且水神娘娘的那道仙人法訣,對于煉水一事,提及篇幅最多。”
“至于那枚能夠溫養體魄、神魂的古老玉簡,多半也與五行之水有關,但是具體品秩高低,來歷背景,都不知曉,還是需要問過魏檗才行。”
“可惜金色法袍不在五行之列,不然品秩足夠,也適合拿來煉化,不用時時刻刻穿在身上,一下子就會被元嬰地仙看出根腳。唉,實在是可惜。”
“彩衣國城隍爺沈溫的那顆金色文膽,我在碧游府說那順序學問時,心有感應,似乎可以煉化為五行之金。況且讀書一事,本就與拳法劍術一樣,是一輩子的長久功夫。”
“五行之土,老道托付那道童,說到了大驪五岳的山河社稷五色土,如今大驪鐵騎南下,戰火如荼,難道是說大驪宋氏,真能最少奪得整個寶瓶洲的半壁江山?如果真是如此,大驪王朝的五岳五色土,確實值錢了,看來此事,下次返回龍泉,仍是要麻煩已有大驪北岳正神身份的魏檗。”
一襲白袍的陳平安“忘我”出拳,格外行云流水。
不再是窯工學徒拉坯,處處古板匠氣如楷書,已如大家風流之行書。
其中精髓,唯有吃得住苦、抓得住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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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卷四人,皆有怪癖。
魏羨最近喜歡上了碎嘴吃食,腰邊左右懸掛著兩只小袋子,里頭裝滿了從各色鋪子里買來的食物。
盧白象喜好一切雅致物品,如今喜歡攥幾顆棋子在手心,散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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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摩擦,手心就會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響。
朱斂不喜束縛,比如覺得穿靴還要穿襪,很麻煩,不知道從騎鶴城哪里買了雙草鞋,換上了一身淡黃色麻衣。再就是不管在哪座城鎮停歇,朱斂都會去買上幾本談天說鬼的志怪神魔小說、畫嬌月媚的才子佳人小說,一有閑暇,就翻書打發時光。
隋右邊除了每天悟劍之外,貌似沒有任何癖好,本身就是最大的怪癖。
等到陳平安練拳完畢,返回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