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錢就等這句話了,合上書本,歡快跑回屋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嗓音沙啞道:“渴死我了。”
陳平安問道:“真不記恨我?”
“啊?”
裴錢一臉茫然,神色并非作偽,“為啥咧?”
陳平安笑著不說話。
裴錢可憐兮兮道:“今天能不能不抄書啊,爬了那么多階梯,可累了。”
陳平安啪一下,貼了一張符箓在裴錢額頭,“這張寶塔鎮妖符,歸你了。”
裴錢正要歡呼,陳平安已經說道:“回自己屋子抄書去。”
裴錢一琢磨,自己賺大了啊,重新挎好包裹,手持行山杖,蹦蹦跳跳抄書去了。
陳平安走到觀景臺。
已經是第幾次乘坐仙家渡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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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右邊在自己屋子閉目養神,桌上放著那把越來越鋒芒的癡心劍,養劍這么長時間后,隋右邊能夠清晰感受到一股劍意在劍鞘內游走。
劍意,而非劍氣。
那晚大戰落幕后,她跟隨陳平安離開破廟。
兩人有過一番對話。
陳平安的言語,有些說得很不客氣。
“當下兩顆金精銅錢,我可以不用你還,但是從今往后,魏羨朱斂和盧白象,他們三個,花了我的金精銅錢,還不還,待定,可是你必須還,不過什么時候還,不講究,只是話我得先說清楚,丑話說在前頭,總好過到時候你跟我翻臉。”
有些則說得很讓人懷疑。
“你別覺得我沒資格與你說修行和劍道,我見過天底下劍術和劍意幾乎是最強的兩個劍修。我雖然練劍不久,但是我已經知道劍意和劍術,在這座天下的最高處在哪里,一步步走去那邊就行了。”
有些則說得玄乎。
“修行一事,重在叩心關。你們四個,曾經都是藕花福地的天下第一人,自己有自己的道路要走,而且會走得格外堅定,比如你隋右邊,就一心想要劍術通神,越是志向高遠,你現在就越絕望。但是相信我,天無絕人之路!”
最后隋右邊詢問陳平安為何唯獨她,必須要償還金精銅錢。
那個家伙,當時神色嚴肅,回答道:“我有個喜歡的姑娘,下次我去找她的時候,就要翻看我的家底,萬一對不上賬,還是因為其她女子,我怎么跟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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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長城,大戰告一段落。
夜幕中,這座天下,雙月懸空。
走馬道上,大小新舊兩座茅屋那邊,寧姚坐在茅屋正對著那處城墻上,膝蓋上疊放著壓裙刀和槐木劍,怔怔出神。
那位名為陳清都的老大劍仙,來到寧姚身邊,盤腿坐下,“既然暫時空閑下來,那么有件事就可以告訴你了。”
寧姚疑惑轉頭。
老人笑道:“那把長氣劍,我本來是想著將來哪天送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