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韌知道,被卷入此次謀劃的,僅是這些前程似錦、注定仕途順遂的年輕人,就多達三人。
因此苗韌覺得大隋所有英靈都會庇護他們大功告成。
苗韌掀開車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夜色深沉,距離天亮還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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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陳平安還在思量著林守一說的那件事情,可是思來想去,都沒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林守一感激在心的壯舉。
若說是李寶瓶和李槐心心念念,陳平安絲毫不奇怪,小嘛,
可是林守一不同,大概是出身比較敏感的緣故,從來就心思細膩,極有主見,而且志向高遠,所以在求學途中就早早涉足修行之路,陳平安并不意外。
朱斂直覺敏銳,沒有徑直返回自己客舍,而是跟隨陳平安進了屋子,輕聲問道:“有狀況?”
名義上的主仆二人,接連不斷的大戰死戰,養出了默契。
陳平安沒有對朱斂隱瞞,倒了兩碗酒后,點頭道:“茅山主告訴我,近期大隋京城有人要針對書院學子,希望借著大隋皇帝舉辦千叟宴的關鍵時期,有大驪使節參與盛會,一旦書院這邊出了問題,就可以挑起兩國民憤,繼而打破微妙平衡,說不定就要掀起邊境戰火。這兩年大隋朝野上下,對于高氏皇帝主動向眼中的蠻夷大驪俯首帖耳,本來就憋著一口邪火,從倍感屈辱的文臣武將,到義憤填膺的士林文壇,再到困惑不解的庶民百姓,只要出現一個契機,就會……”
朱斂接話道:“星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大隋將沒有回頭路可走,即便是高氏皇帝,都要被迫撕毀山盟。”
陳平安淡然道:“這些朝堂大事,求仁得仁復無怨懟,我懂,所以我本來不會管,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跟我們行走江湖各擔生死是一樣的道理,只是牽扯到了寶瓶他們……”
陳平安一飲而盡碗中酒,不再說話。
朱斂微微訝異。
好重的殺氣。
心湖之中,激蕩起一股兇橫之氣。
朱斂欲言又止。
陳平安臉色淡然,“我知道。”
陳平安倒了一碗酒,“越是練劍,就越是被劍仙魏晉當年劈開夜幕一劍,以及左右在蛟龍溝的大殺四方所影響,我這個人,膽子小,最不敢隨心所欲,但是后來被杜懋的吞劍舟穿腹重傷,再到后來,遇到仇人李寶箴,我越來越清楚,自己的心境出了問題。甚至有可能,與我最早的時候,本命瓷破碎還有很大關系,總之很麻煩。”
朱斂擔憂道:“那少爺如何處置?這似乎涉及到心結……或者說是修道之人的心魔?”
陳平安抬起酒碗,與朱斂碰了一下,微笑道:“多讀書。”
見朱斂一臉匪夷所思,陳平安苦笑道:“不是跟你開玩笑。”
朱斂喝了口酒,搖搖頭。
這要不是玩笑,天底下還有玩笑?
陳平安輕聲道:“我在到達東華山書院之前,其實就開始有意無意,去深讀精度圣賢書,在青鸞國我為何會去看法家書籍?就在于我發現只讀儒家書籍,似乎與我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本心,不是完全契合,效果不大,才在崔東山的建議下,想要將儒家道德文章跟法家根本學問,相互驗證,回頭來看,確實有些用處,等到了書院,看到了茅山主腰間戒尺,看到了上邊的刻字,我才豁然開朗,覺得路是走對了,只是先前迷迷糊糊,憑借直覺而行,到底要去何方,其實心里沒底,你可能不清楚,我陳平安最怕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