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鸞夫人輕聲道:“應該是吧。”
吳懿一臉認真道:“你覺得我怎么樣?”
蕭鸞夫人背脊發涼,從那陳平安,到扈從朱斂,再到眼前這位紫陽府老祖宗,全是不可理喻的瘋子。
她只得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說了句漂亮話,“元君何等尊榮身份,豈可如此委屈自己?”
吳懿擺擺手,有些心灰意冷,“算了,總不好讓你蕭鸞硬闖閣樓,對那陳平安霸王硬上弓。”
吳懿站起身,“不過這樁買賣,哪怕今夜不行,接下來一段時間,都還有效。你還有機會,蕭鸞,你自己看著辦。”
驟然之間,先是吳懿,再是蕭鸞,神色凝重,都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大道氣息。
高遠,縹緲,威嚴,浩浩蕩蕩,不一而足,妙不可言。
兩人都猜出了一點端倪。
吳懿厲色道:“蕭鸞!如何?”
蕭鸞心神激蕩不已,再無半點猶豫,斗志昂揚,這位白鵠江水神娘娘的內心答案,已經堅定不移。
比起當年那次白鵠江畔“偶遇”洪氏皇帝先祖,蕭鸞夫人的心思,更加炙熱。
吳懿大步走后,蕭鸞夫人回到屋內休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紫陽府這一晚,又下了一場雨。
朱斂站在二樓屋檐下的廊道,怪笑道:“好嘛,來真的了。”
————
陳平安并不知曉這些。
他回到屋內,桌上燈火依舊。
陳平安開始繼續翻書看,看著看著,借著暈黃燈光,抬起頭,環顧四周。
書上說,有些人心,就像一把照妖鏡,讓四周的鬼魅魍魎,無所遁形。
可陳平安卻希望自己的本心,只是一盞油燈,在泥瓶巷家徒四壁的祖宅,桌上放著它,自己可以通過那點光明,看到那些與自己作伴的塵埃與飛蛾,若是有客人來家里了,便可以看到黃泥窗臺上,他陳平安在那邊擺放著一只粗劣小陶盆,里邊有一棵搖曳生姿的小草。
陳平安趴在桌上。
下巴擱放在手背上,陳平安凝望著那盞燈火。
他其實隱約知道,有一件事情,正在等著自己去面對。
陳平安想了許多種可能性,覺得都不怕。
唯獨一件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