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茂伸手點了點這個老犟頭,氣笑道:“就你這種臭脾氣和這張臭嘴,換成別人,我早就宰了十次八次了。”
章靨哦了一聲,“那我謝過島主的不殺之恩。”
劉志茂正要說話,突然指了指畫卷,說道:“看好了。”
畫面上,顧璨跪在門外雪地里。
那個賬房先生推開門后,在說完那句話后,抬起頭,雙手拎著炭籠,就這么仰頭看著。
劉志茂臉色陰晴不定。
章靨說道:“我勸島主還是撤了吧,不過我估摸著還是沒個屁用。”
劉志茂先伸出一根手指,在畫卷某處輕輕一點,然后一揮袖子,真的撤去了這幅畫卷。
劉志茂說道:“這個陳平安,你覺得如何?”
章靨想了想,“很可怕,如果他是書簡湖野修,應該就沒島主什么事兒了。”
劉志茂點頭道:“一些個我與他之間的秘事,就不說與你聽了,并非我信不過你,而是你不知道,可能更好。不過有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倒是可以當個樂子,說給你聽聽看。”
章靨不再故意拿言語去刺劉志茂。
劉志茂所謂的小事,肯定不小。
劉志茂便詳細說了與陳平安離開山門后的對話,以及是如何一起吃了春庭府那頓冬至餃子,然后分開各走各的路,各做各的事。
劉志茂說道:“你說陳平安為何故意帶上我,嚇唬那婦人,又白白送我一個天大人情,必須瞞著婦人真相,由我劉志茂當一回好人?”
章靨思索片刻,一語中的:“不復雜,陳平安從搬出春庭府那一刻起,就在與顧璨娘親在劃清界線,只是手法屬于比較溫和,雙方都有臺階下,不至于鬧得太僵,不過那會兒婦人多半只會如釋重負,猜不到陳平安的用心,此后陳平安時不時去春庭府吃頓飯,安撫人心罷了,婦人便漸漸安心了,處于一種她認為最‘舒適’的心境狀態,陳平安不會拐騙了顧璨,害得顧璨‘誤入歧途’,去當什么找死的好人,而且陳平安還留在了青峽島,怎么都算是一層春庭府的護身符,就跟多了一尊看門的門神似的,她當然喜歡。在那之后,陳平安就去春庭府越來越少,而且不落痕跡,因為這位賬房先生,確實很忙碌,于是婦人便更加開心了,直到今晚,陳平安拉上了島主,一起坐在春庭府餐桌上吃著餃子,她才終于后知后覺,雙方已是陌路人。”
章靨說完這些幾乎就是真相的言語后,問道:“我這種外人,不過是多留心了幾眼陳平安,尚且看得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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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是島主,為何要問?怎么,怕我坐了這么多年冷板凳,常年不用腦子,與春庭府這位喜好以誥命夫人自居的婦人一般無二,生銹了?再說了,腦子再不夠用,幫著島主打理密庫、釣魚兩房,還是勉強夠的吧?難道是覺得我手里邊握著密庫房,不放心,怕我眼見著青峽島要樹倒猢猻散,卷起鋪蓋就一個腳底抹油,帶著一大堆寶貝跑路?說吧,打算將密庫房交給哪位心腹,島主放心,我不會戀棧不去,不過若是人選不合適,我就最后一次潑潑島主的冷水。”
劉志茂笑罵道:“少在這里瞎扯卵!”
章靨緩緩道:“那到底是圖什么?不是我章靨看不起自己,如今的形勢,我真不幫不上大忙,如果是要我去當個死士,我不會答應,哪怕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好歹還有甲子光陰,都算是凡俗夫子的一輩子了,這么多年來,福,我享了,苦頭,更沒少吃,我不欠你和青峽島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