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人還沒能帶著喜訊離開京城,就給揪了回去,不但如此,連同戶部侍郎以及頂頭上司,那個被譽為大驪財神爺的尚書大人,三個人同聚一堂。
主位上,坐著一頭繡虎,國師崔瀺。
當時崔瀺喝著茶水,微笑道:“給咱們大驪那教書匠窮儒生的那點銀子,你們戶部也好意思拖延?你們不也是讀書人出身嗎?你戶部右侍郎宋巖,如果我沒有記錯,最早也是村塾受的蒙學,真舍得動這幾下子筆刀子?咱們大驪已經這么揭不開鍋了?”
不理會那個戰戰兢兢的戶部侍郎,崔瀺轉頭望向那位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的戶部尚書,“韓大財神爺,大驪這么窮,怪誰?怪我?還是怪你?”
不曾想老尚書毫不畏懼,指了指宋巖,“哪敢怪國師大人,我年紀大,但是官癮更大。再說了咱們戶部也不窮,銀子大大的有,就是不舍得胡亂花費而已,所以怪不著我,要怪就怪宋巖,那筆款項,從頭到尾,咱們戶部都按照國師的要求,辦得清清爽爽,一顆銅錢不多,一顆銅錢沒少。只是宋巖壞了事,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宋巖,快,拿出一點咱們戶部官員的骨氣來。”
那個邊軍出身的要錢人,瞪大眼睛,他娘的六部衙門的高官,就這操行?不比咱們邊軍里邊出來的糙漢子,好到哪里去啊。
看來天底下臭不要臉的人和話,其實都一個德行?
崔瀺喝了口茶,對老尚書笑道:“行了,少在這里拐彎抹角給下屬求活路。宋巖錯是不小,但還不至于丟了官,幾次京評,都還算不錯。就把三年俸祿拿出來,給到那筆款項里頭去。”
膝蓋發軟的宋巖如獲大赦,“屬下愿意拿出十年俸祿……”
老尚書一拍腦袋,“瓜慫蠢蛋,自尋死路啊。”
崔瀺還是沒生氣,一手端茶,一手持杯蓋對宋巖擺擺手道:“這不是當官該有的規矩,回去后,還魂了,靜下心來,再好好跟老尚書討教一些為官之道。別總以為自己這位頂頭上司,只是靠著掙錢本事,才得以立身廟堂中樞。”
老尚書帶著劫后余生的侍郎離開大堂。
兩個一起抹汗水,老尚書氣得一腳踹在侍郎腿上,低聲罵道:“我再年輕個三四十年,能一腳把你踹出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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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苦笑不已,這還是那個喜歡成天之乎者也的老尚書嗎?
那個在大鬧戶部衙門的家伙,咽了咽唾沫,到底是個能從戶部要到銀子的聰明人,學那老尚書耍無賴,“國師大人,可不能殺我啊,我這是職責所在。”
崔瀺點點頭,“你做的非但沒錯,反而很好,我會記住你的名字,以后再接再厲,說不定出息不小,最少不用為了跑趟衙門,專程去咬咬牙,購買了一身不丟邊軍臉面的新衣服,買衣這筆錢,離開這里后,你去戶部衙門討要,這不是你該花的銀子,是大驪朝廷的文官,欠你的。你在宋巖那邊討要到的軍費,除了本該撥給教書匠的那點銀子,其余都可以帶出京城。”
那個家伙滿臉的匪夷所思,“國師大人,當真就只是這樣?”
至于為何堂堂大驪國師,會知曉自己買衣服的這種芝麻小事,他當下已經顧不得多想了。
崔瀺笑了笑,“當然不止是這樣,這件事情害我分心,尤其是讓我心里頭有些不痛快了,既然怪不到你這個跑腿的人頭上去,韓尚書又滑不溜秋,不給我讓戶部衙門吃點掛落的機會,所以就只好拿你們的那位主將來說事,南下途中,他一些個可睜眼可閉眼的賬,我打算跟他蘇高山算一算,你告訴他,朝廷這邊,扣掉他滅掉夜游國的一國之功,所以本該是囊中之物的巡狩使,有些懸乎了,接下來與曹枰雙方齊頭并進,攻打朱熒王朝,記得多出點力,如果能夠率先率軍攻入朱熒王朝京城,會是大功一件,樵夫出身的他,不是喜歡拿龍椅劈砍當柴火燒嗎?那一張椅子,我可以今天就答應他,只要蘇高山搶先一步,見著了京城高墻,那張寶瓶洲中部最值錢的椅子,就是他的柴火了,吞掉那張椅子的火焰,他豢養的那條火蟒,就有希望躋身金丹。”
那個邊軍漢子臉色難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