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苦笑道:“這句話不是這么理解的,不過你都愿意這么埋汰自己了,我覺得也沒問題。”
一路笑鬧著,三騎來到真正的鶻落山山門。
相較于一路上經過的兩個仙家山頭,此地氣勢森嚴,別有洞天,比起黃籬山,靈氣猶勝幾分。
山腳有一座依山傍水的安詳小鎮,或者說是一個較大的村莊,看屋舍建筑,應該住著千余人。
所謂的山上氣派,沒了人間,久而久之,便是座空中閣樓,一條無源之水。
只不過許多尚未登頂的山上仙師,懶得或是不屑作如此想罷了。
去往那座山腳村莊,再去山上,要過條河,并非拱橋,就像是安安靜靜趴在河水中的纖細蛇蛟,在“它”的背脊上,有村民牽牛而來,應該是要去往附近的田地勞作,青壯男子與水牛身后,還有個騎著一根綠竹的稚童,口上喊著“駕駕”,如同駕馭馬匹。
陳平安便率先牽馬而停,為村民和那頭犄角彎彎的水牛讓出道路。
村民和水牛走下小橋后,顯然是見多識廣,并未怎么打量三位外鄉人,倒是那個騎竹馬的稚童,瞧見了真正的馬匹,十分好奇,陳平安對那孩子笑了笑,孩子也靦腆地咧嘴一笑,追隨父親和水牛繼續趕路。
曾掖覺得有趣。
云霧繚繞的鶻落山之上,經常會有劍光、虹光劃破天際。
但是稚童顯然對此已經毫不介意,反而對于他們身邊的馬匹,更加好奇,那個騎著竹馬的孩子,經常回頭張望。
陳平安率先牽馬走上高出河水沒有太多的低矮石橋。
走到一半,那邊也有需要走向對岸的村民在安靜等候。
走下石橋后,陳平安對他們點頭致謝,村民笑著點頭還禮。
曾掖若有所思。
馬篤宜亦是如此。
就在此時,陳平安猛然轉頭望向天幕。
袖中小劍冢木匣與那塊青峽島供奉玉牌幾乎同時滾燙起來。
關于此事,當初劉志茂并未隱瞞,他可以憑借它們追尋陳平安的足跡。
陳平安對此并無異議。
一抹修士疾速御風的雪白虹光,從鶻落山之外破空而來,轟然落地。
是一位神色倉皇、靈氣絮亂的青峽島老修士,掌管密庫和釣魚兩房的章靨。
這趟秘密北上趕路,幾乎耗盡了章靨幾座本命竅穴的靈氣積蓄,這是一種有損大道根本的莽撞行徑,與驛騎八百里加急傳訊,必然傷馬,乃至于接連跑死一匹匹換乘坐騎,是一樣的道理。
曾掖起先滿臉喜悅,畢竟章靨才是親手將他從茅月島那個大火坑拽出來的恩人,只是當少年見到章靨的面容神色后,立即閉嘴。
陳平安一把攙扶著身形搖晃的章靨,輕聲問道:“書簡湖有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