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冢、天姥和粒粟三座大島,則一起分去最后一條書簡湖根本水脈。
劉老成到了水牢底層后,立即隔絕出一座小天地。
劉志茂抬起頭,皺了皺眉頭。
他不如何畏懼那個周峰麓,但是對于劉老成這個書簡湖前輩,還是十分忌憚。
因為野修對付野修,永遠最為熟稔。
譜牒仙師反而一時半會兒摸不著頭腦。
劉老成取出一幅畫卷,輕輕一抖,輕輕攤開,從畫卷上,走出一位滿臉笑意的男子。
他走到牢獄旁,雙手負后,彎腰瞇眼望向劉志茂,問道:“聽說你與陳平安亦敵亦友,模糊不清,且不去說他,不過聽劉老成說,你們都認可對方是自己的半個知己?”
這次輪到劉志茂一頭霧水,沒有回答那個問題,“你是……玉圭宗姜尚真?”
那個男子笑嘻嘻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看看要不要回答你的問題,先來后到,還是要講一講規矩的嘛。”
劉志茂瞥了眼劉老成,在周峰麓那邊,劉志茂經過先前兩次“切磋”,大致知道了周峰麓的底線,所以可以一拖再拖,但是面對這個極有可能是姜尚真的玉圭宗本家人,劉志茂一時間心情有些沉重,不敢胡亂開口,思量過后,點頭道:“我與陳平安,一輩子做不成朋友,無論是我躋身了上五境,還是他將來有本事與我掰腕子了,說不定還要有一場交手。但是我和陳平安就目前而言,半個知己,可以算是,前前后后,還喝過幾場酒。”
那個男人一拍掌,放聲大笑道:“就憑這一點,小劉啊,加上我身后的老劉,咱們仨從今兒起,可就是一條螞蚱上的朋友了!”
劉志茂再次望向劉老成,后者臉色與心境,皆是古井不波,不給劉志茂絲毫提醒。
男人微笑道:“你沒有猜錯,我就是那個姜尚真,那位姍姍來遲的玉圭宗下宗宗主。”
男人突然抹了把臉,凄凄慘慘戚戚,如女子幽怨道:“我心里苦啊,周峰麓那個臭不要臉的東西,差點壞我好事,如果不是李芙蕖足夠聰明,這會兒我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打死那個周峰麓,然后提著老賊的腦袋,去給人低頭哈腰賠禮道歉了!一想到這個,我這會兒都想要跑去給李芙蕖好好磕幾個頭,認了她當干娘又何妨。”
姜尚真輕輕捶打自己心口,滿臉悲苦神色,破口大罵道:“我姜尚真,可不是來書簡湖擦屁股的啊,頭等大事,是要與陳平安敘舊的啊,現在呢,把臂言歡個屁,周峰麓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老東西,死不足惜,我不就是在桐葉宗那邊擺了幾桌子酒宴嘛,可如今都是自己人了,還這么坑我,用心險惡,該死,真是該死……”
劉志茂目瞪口呆。
劉老成也是眼皮子微顫,顯然是已經領教過姜尚真,要比好似給天雷劈中的劉志茂略好一些。
姜尚真驟然間收斂言語和笑意,沉默片刻,輕聲問道:“劉志茂,我替周峰麓問你一句話,你愿不愿意當玉圭宗下宗的供奉?”
劉志茂猶豫不定。
剎那之間,瞥見劉老成對他輕輕點頭。
劉志茂深呼吸一口氣,輕輕點頭,“可以。”
然后他就發現一片翠綠欲滴的柳葉,恰好懸停在自己眉心處。
姜尚真打了個響指,嬉皮笑臉道:“識時務者為俊杰,劉志茂,從現在起,你就是我下宗供奉的第三把座椅了,劉老成,周峰麓,劉志茂。不過我希望你躋身上五境后,能夠幫我宰了那個周峰麓,不管是什么法子,都可以。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周峰麓手上那件玉圭宗的鎮山重寶,下宗可以借你使用百年,只要此后功勞足夠,再借百年也不難。但是如果你殺人不成反被殺,可怪不得我不幫你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