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風忍著笑,不打算欺負這個愣頭愣腦的小家伙,擺手道:“算了,以后再說。”
鄭大風的棋力如何,很簡單,朱斂和魏檗對弈,鄭大風幫誰誰勝。
也許不能說鄭大風是什么大智若愚,可要說當年驪珠洞天最聰明的人當中,鄭大風肯定有資格占據一席之地。
青衣小童瞥了眼粉裙女童,后者輕輕搖頭。
他這才恍然大悟,他娘的鄭大風這家伙也挺雞賊啊,差點就壞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岑鴛機默默離去,繼續去練拳。
她在白天,就會揀選落魄山上的青山綠水,獨自一人,六步走樁。
在夜幕中,則會留在院子里,最少離著朱老神仙的住處近些,不用太擔心給人輕薄的時候,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青衣小童看了眼天色,打算去小鎮鋪子找裴錢耍去,粉裙女童跟著與朱斂他們作揖拜別,要青衣小童等等她,她兜里瓜子不夠了。
在岑鴛機和兩個小家伙走后,鄭大風說道:“這一破境,就又該下山嘍。年輕真好,怎么忙碌都不覺得累。”
朱斂笑道:“大風兄弟也年輕的,人又俊,就是缺個媳婦。”
鄭大風伸手虛按了兩下,“朱老哥,這種大實話,莫掛嘴邊,容易招人恨。”
“我看陳平安這么著急遠游,你們倆功勞不小。”
魏檗笑著站起身,“我得忙活那場夜游宴去了,再過一旬,就要鬧哄哄,麻煩得很。”
小院重歸安靜。
朱斂開始收拾棋局,鄭大風坐在原先魏檗位置上,幫著將棋子放回棋罐。
朱斂說道:“猜猜看,我家少爺破境后,會不會找你聊聊?如果聊,又怎么開口?”
鄭大風道:“多半是要去山腳找我的,想著寬我的心,省得我心里頭別扭嘛,不過應該不會多聊,大概就是陪我喝酒。其實我倒是希望這小子找也不找我,你說這會兒落魄山才幾個人?就這么勞心勞力,以后真要人多了,有了個山頭門派,他顧得過來?還要不要修行了?朱老哥,勸人一事,你最擅長,你有機會找陳平安交交心。”
朱斂收拾著棋子,惆悵道:“難。”
鄭大風沒來由說了一句,“魏檗下棋,分寸感好,疏密得當。”
朱斂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
鄭大風幸災樂禍道:“陳平安這一破境,藥鋪里邊,我那個心氣高的師妹,估計又要遭罪了。”
朱斂笑了笑,略帶遺憾道:“岑鴛機也好不到哪里去。”
鄭大風賊兮兮道:“當時在披云山,陳平安如果真是那么說的,謝家長眉兒才是最糟心的那個。”
朱斂點頭道:“在藕花福地那里,稍微大一點的江湖門派,有幾個男人,年輕時候沒被師姐師妹傷透過心,看來浩然天下也差不多。”
鄭大風不知為何,想起了老龍城的灰塵藥鋪,在那兒光陰悠悠,無事翻翻書,曬曬日頭。
雙手抱住后腦勺,鄭大風想起某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像喝了一大壇子藥酒,苦得不行,又忍不住不喝。
只是最后思緒流轉,當他順便想起那個經常在自己眼光逛蕩的女子,嚇得鄭大風打了個哆嗦,咽了口唾沫,雙手合十,如同在跟人道歉,默念道:“姑娘你是好姑娘,可我鄭大風真真無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