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走入屋子,彎腰伸出一根手指,逗弄著那些站在古柏枝干上的綠衣小人,洪揚波站在一旁,疑惑道:“不知東家為何要我送出那只冪籬泥女俑?”
女子戲耍著那些討喜的綠衣童子,“此人極有可能就是在劍水山莊出現的那位年輕劍仙。”
老人一臉匪夷所思,“不會吧?就算能夠一口氣掏出五顆谷雨錢,買下那套吃灰百年的斬鬼背花錢,可是我當年就見過此人,那會兒還是位至多三境的純粹武夫……”
女子淡然道:“寶瓶洲這么大,難道就只有一個真武山馬苦玄?”
老人仍是將信將疑,不覺得那個年輕人,就是讓松溪國蘇瑯鎩羽而歸的那位青衫劍仙。
女子突然道:“別忘了,我也是一位劍修。”
老人笑道:“東家是天縱奇才,年幼時就得了‘地仙劍修’的四字讖語,商賈之術,小道而已。”
女子直起身,拍拍手掌,“方才此人登上青蚨坊二樓,我正巧在三樓‘寒氣’屋子里擦拭古劍,我的劍心,出現了一絲不穩,雖然稍縱即逝,但是千真萬確。”
女子隨意打開桌上一只錦盒,攤開那幅草書字帖,手指順著墨跡扭轉不定,緩緩道:“我猜那人其實早就看出來,我不是什么青蚨坊婢女了。所以才懶得掩飾他懷揣著方寸物或是咫尺物的事實。不但如此,方才在大街分別之際,我故意看了眼他背后長劍,他當時……”
女子仰起頭,雙手負后,“怎么說呢,那一刻的他,定得像尊神龕上的泥菩薩。這樣的人,青蚨坊送出一件幾顆小暑錢的泥女俑,算得了什么?人家愿意收,領我這份人情,青蚨坊就該燒高香了。”
說到這里,女子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從上往下一劃,心想那人對她,對洪揚波,細細琢磨,真是判若兩人。
老人擦了擦額頭汗水,自己當時豈不是差點錯過一樁天大福緣?非要難為人家喝一頓酒才肯有件添頭。
女人突然問道:“你說那人不答應你喝酒,是身為山頂劍仙,不屑與你洪揚波同桌飲酒,還是真希望他的朋友親自與你喝酒?”
老人毫不猶豫道:“自然是前者。”
女子笑了起來,“那套斬鬼背花錢的抽成,青蚨坊今兒就不要了,洪揚波,下次請人喝酒,請貴的,嗯,‘怎么貴怎么來’。”
老人笑逐顏開,“這感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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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牽馬而行,付賬之后,還需個把時辰,便在渡口耐心等待渡船的啟程,仰頭望去,一艘艘渡船起起落落,繁忙異常。
這座渡口,似乎比起當年還要更加財源滾滾。若是牛角山將來能有一半的忙碌,想必也能日進斗金。
天下金銀也好,神仙錢也罷,就怕不挪窩,錢財此物,自古喜動不喜靜。
這是崔東山當年的一句無心之語,曾經聽來毫無感覺,陳平安如今才嚼出些余味來,回味無窮。
崔東山留下那封信,見過了他爺爺崔誠,離開落魄山后,便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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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音訊,泥牛入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