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摘下養劍葫,喝著酒,走向觀景臺。
夜幕沉沉,渡船剛剛經過大驪舊北岳的山頭,依稀可見山勢極為陡峭,就像大驪的行事風格。
明月當空。
陳平安睜大眼睛,看著那山與月。
山近月遠覺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有人眼大如天,當見山高月更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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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鋪有彩衣國最精美地衣的華美屋內,婦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她突然皺了皺眉頭,凳子稍高了,害得她雙腳離地,好在她這輩子最大的能耐,就是適應二字,后腳跟離地更高,用腳尖輕輕敲擊那幅出自彩衣國仙府女修之手的名貴地衣,笑問道:“怎么樣?”
宋和想了想,說道:“是個油鹽不進的。”
婦人抿了一口茶水,回味一二,似乎不如長春宮的春茶,那個地兒,什么都不好,比一座冷宮還冷清,都是些連嚼舌頭都不會的婦人女子,無趣乏味,也就茶水好,才讓那些年在山上結茅修道的日子,不至于太過煎熬,她故意喝了口茶水,嚼了一片茶葉在嘴里,在她看來,天下味道,唯有以苦打底,才能慢慢嘗出好來,咽下給咬得細碎的茶葉后,緩緩道:“沒點本事和心性,一個泥瓶巷聞著雞屎狗糞長大的賤種,能活到今天?這才多大歲數?一個不過二十一歲的年輕人,掙了多大的家業?”
宋和并不太在意一個什么落魄山的山主,只是娘親一定要拉上自己,他便只好跟著來了。
當了皇帝,該享受什么福氣,該受多少麻煩,宋和從小就一清二楚,光是稱帝之后,一年之中的繁文縟節,就做了多少?好在宋和嫻熟得不像是一位新君,也就難怪朝堂那邊某些不太好看他的老不死,瞪大眼睛就為了挑他的錯,估計一雙雙老花眼都該發酸了,也沒能挑出瑕疵來,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宋和笑道:“換成是我有那些際遇,也不會比他陳平安差多少。”
婦人問道:“你真是這么認為的?”
宋和笑著點頭。
婦人瞇起眼,雙指捻轉釉色如梅子青的精美茶杯,“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宋和趕緊舉起雙手,笑嘻嘻道:“是兒子的慪氣話,娘親莫要懊惱。”
婦人卻沒有恢復平時的寵溺神色,母子獨處之時,更不會將宋和當做什么大驪皇帝,厲色道:“齊靜春會選中你?!你宋和吃得住苦?!”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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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搖頭:“皆不會。”
“一些地方,不如人家,就是不如人家,世間就沒有誰,樣樣比人強,占盡大便宜!”